第217章 侯爺打臉寶典(二十五)

大滴大滴晶瑩從眼底滾落, 爭先恐後砸在碧珠狼狽不堪的面頰上,幹涸的血跡在瑩瑩淚珠中緩緩蕩開, 君錦玉癡癡凝視她灰敗的臉色, 哭得鼻頭通紅:“碧珠姐姐為何不應我?”

沒了顯赫的家世,失了親人的疼愛,她僅僅是想在這陸離繁華的京城,能夠有一處容身之地……可苦苦經營這般久,非但沒能壓過常嫣嫣這個賤人, 反而害得自己身邊之人無辜遭累。

今日與哥哥籌備得這樣充分,叫那賤人逃過一劫便罷, 卻不想在這等兇惡的境地下, 賤人竟還勾搭上了定安侯,甚至害死了碧珠。

她伏在碧珠屍首上,目光聚集於畫舫裏那扇霧蒙蒙的屏風處, 四處燈火靄靄淡淡,隔著繡鶴雕花的半透紗帳,男人修長英挺的身影躍然屏風之上。不難想象, 此人的風姿應是何等的灑脫與俊逸。

莫說那腌臜不堪的高家嫡子,就算十個邵捷在此, 也比不得一個定安侯。

她怎麽就能這樣好命!怎麽就能這樣好命!

思及此,君錦玉心中更是嫉妒怨恨得發狂。

她死死盯住尚被於氏溫聲哄著的謝嫣,眼中火光一點點燃起,繼而又無聲化作一片執拗的灰燼。

君錦玉慢慢起身,眼眸瞪得極大, 瞳孔緊縮成黑漆漆的一點,依稀可看出她眼底的不甘。

謝嫣冷眼瞧她動作,分明次次壞事都有這君錦玉的手筆,她卻總能將自己視為無辜之人。

今日若不是她手腳功夫利索,若不是容傾出現及時,眼下躺在地上的,就該是她謝嫣。

見她張口似是有話要說,八成又是抹黑,謝嫣也沒客氣,照著她的嘴就是一巴掌,冷冷道:“哭完了沒?知道的是我差點沒了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害得你……”

謝嫣這一掌打得實在是出其不意,連摟著她的於氏也不曾料及。

君錦玉滿腹酸水無處潑灑,捂著火辣辣的嘴唇,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常嫣嫣你這個賤人居然敢打我?”

上回在丞相府吃的啞巴虧,君錦玉如今想來仍歷歷在目,那件事還不曾出過氣,今日又接二連三受了這等屈辱。新仇添上舊恨,樁樁件件都能將她折磨得發瘋。

君錦玉自幼被府裏人寵大,事事順心順意,何曾當眾被人掌摑。

邵捷那句陌生又驚疑的“你是什麽人”猶繞耳畔,她當時屈辱地恨不能跳船投湖,然而瞬間轉念一想,小不忍則亂大謀,切不可讓常嫣嫣白撿了便宜。

當時是冷靜了下來,只不過眼下這口惡氣君錦玉是咽不下去的。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怎能當眾受此奇恥大辱!

君錦玉枉顧上前握著她手臂的君恪,朝著謝嫣猛撲過去。

她卯足勁去剝謝嫣的大氅,恥笑道:“就許你指責旁人,難道你自作主張勾引定安侯就是正理?瞧瞧你這副樣子,竟還穿著這衣服招搖過市……真是丟盡了我們王府的臉!”

暗二不露痕跡上前推開君錦玉,在外頭行事總要顧及主子的威嚴,便也收起往日裏的嬉皮笑臉,冷哂道:“怪不得錦親王府的姨娘有膽子謀害嫡女,原是另有人撐腰。”

一番話暗指錦親王府尊卑倫常顛倒,於氏本就在氣頭上,聽聞此言,語氣也有些生澀:“嫣嫣,你且說說,究竟是誰將你害成這樣?”

謝嫣瞥了眼碧珠僵硬的軀體,視線落在君恪肩頭:“能差遣得了碧珠推我下水,母妃覺得,還會有誰有這樣大的本事?碧珠推我下水的時候甚至說,都是我擋了某些人的道,由不得她下此毒手。”

於氏心中突地一跳,要不是她獨留嫣嫣乘船,急於領著錦玉去尋邵家公子說理,也不至於叫碧珠鉆了空子。

加之君恪之前所作種種,今次嫣嫣的劫難,定也出自這個逆子。

於氏腦中一陣天旋地轉,險些站不穩腳跟。她膝下僅有恪兒和嫣嫣兩個孩子,哪怕君恪與錦玉親近些,卻不曉得他為何非要置嫣嫣於死地,方可罷休。

連素來與王府有齟齬的定安侯,都能放下恩怨救下嫣嫣,君恪這個哥哥卻要百般痛下毒手……

於氏仿佛一瞬間蒼老下來,雙眼暗淡無光,面色沉痛而自責。

定安侯怎麽說也是嫣嫣的救命恩人,暫且不提他知曉嫣嫣的出身後,會不會後悔救人,可逼迫容傾娶妻,卻實實在在不占理。

於氏心頭尚在猶疑,便道:“今日之事多謝侯爺出手,先前莽撞之下險些誤會侯爺……”

她話音未落,沉默許久的君恪突然開口:“救命之恩確實應當湧泉相報,只是救命之恩與占便宜是兩回事。侯爺出手相救,本王自是感激不盡,可是家妹受了委屈也是實情。行兵打仗之人最重承諾,侯爺是否也該對家妹有個說法?畢竟……”

他頓了頓,嘴角略微有一點奇異的勾起:“畢竟,侯爺也家妹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膚之親,按理也應該娶了家妹,侯爺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