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回憶(第5/6頁)

除了等待,無事可做。豆子或者等到明天早晨選擇一個入口進去,或者等到有人半夜回來,跟在後面溜進去。

困倦的等候中,豆子昏昏沉沉地打起瞌睡來。愣怔怔地驚醒兩次之後,他不禁有點擔心被警察看見,把自己攆走。所以他幹脆找了一個自甘墮落的借口來勸慰自己,蜷縮到樓梯下面“值夜班”去了。

一個醉漢的笑聲把豆子吵醒了。天還黑著,天上飄起了小雨——不過沒飄到樓梯下面,所以豆子沒被淋著。他探頭出去,看誰在那裏笑。

是一男一女,兩個都被酒精弄得瘋瘋癲癲的,男人伸手在暗中又捏又抓,女人半推半就地推擋著男人的爪子。“你就不能等一等嗎?”她說。

“我就不能。”他說。

“我看你除了睡覺,別的什麽也幹不了。”她說。

“這次不了。”他一邊說,一邊吐起來。

她厭惡地瞪他一眼,躲開幾步。他跌跌撞撞追上她。“現在好多了。”他說,“我好多啦。”

“那可得再加點兒錢。”她冷冷地說,“還有你先要把牙刷幹凈了。”

“刷幹凈,呃,當然得刷幹凈。”

他們現在正站在這座公寓樓前面。豆子等待時機,好跟在他們後面往裏溜。

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眼前。這個男人正是當年那個看門人。

豆子從樓梯下的陰影裏走出來。“謝謝你把他帶回家。”他對女人說。

兩人大為詫異地盯著他。

“你是誰呀?”看門人問。

豆子看看女人,眼睛轉了轉說:“要是他沒醉成這樣就好了。”接著對看門人道:“媽媽看到你又喝成這樣回家會不高興的。”

“媽媽!”看門人嚷道,“你這該死的臭嘴在說啥?”

女人一把將看門人推開。他歪了兩步失去平衡,斜倚在墻上,然後屁股一沉,坐到了地上。“我早知道,”她說,“你帶我回家是想氣氣你老婆吧?”

“我沒有結婚。”看門人說,“這孩子不是我的。”

“你說的話當然不會假啦。”女人說,“但你現在最好還是讓他扶你上樓,媽媽在等著呢。”她說完撒腿就走。

“那我給你的四十塊錢呢?”他可憐巴巴地問,明知道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女人做了個下流手勢,消失在黑夜裏。

“你個小婊子。”看門人道。

“我想找你單獨說點事。”豆子說。

“你這該死的到底是誰?你媽媽是哪個?”

“我正是為這個才來找你。”豆子說,“我是你發現並帶回家的那個嬰兒。三年前。”

看門人麻木不仁地看著豆子。

一束亮光突然射了過來,接著又是一束。豆子和看門人被一片手電筒的光束照在中間。四個警察圍了過來。

“別想跑啦,小家夥。”一個警察說,“還有你,及時行樂先生。”

接著豆子聽到卡蘿塔修女的聲音。“他們沒有犯法。”她說,“我只是想找他們談談。到他住所去吧。”

“你在跟蹤我?”豆子問她。

“我知道你在找他。”她說,“在你找到他之前,我不想幹擾你的行動。這樣做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你覺得自己夠聰明吧,小夥子,但我們為你打發了四個街上的暴徒和兩個臭名遠揚的猥褻犯,他們一度尾隨在你身後。”

豆子眼睛一骨碌。“你以為我不知道該怎樣對付他們嗎?”

卡蘿塔修女聳聳肩。“正因為你從不犯錯,我才害怕你犯下你生命中的第一個錯誤。”她說這話時用的是一種諷刺的語調。

“如我所言,從這個帕勃羅·德·諾切斯身上什麽也打聽不到。他只是個喜好嫖妓的移民。荷蘭現在歸入了國際聯盟區域,吸引了不少這種沒用的東西到這裏來鬼混。”

卡蘿塔修女耐著性子聽警官說這番“如我所言”的演講。但當他說到這個男人是個“沒用的東西”時,她忍不住說話了:“他曾把一個嬰兒帶回家喂養照顧。”

警官擺擺手,提出異議:“難道我們想讓大街上多出一個流浪兒來嗎?那些流浪兒都是這號人瞎搞弄出來的。”

“並不是什麽都沒打聽到。”卡蘿塔修女說,“你從他那裏弄清楚了那孩子被發現的地方。”

“但找不到當時租用那幢建築的人了。那個公司的名字根本沒做過任何登記。什麽線索都沒留下,沒法子找到他們。”

“什麽都沒留下也能說明一些問題。”卡蘿塔修女說,“我給你說過,有人在那個地方養過不少小孩子,後來匆匆關閉了那個地方,帶走所有的孩子,只有一個逃了出來。你還說那個公司用了假名無法追蹤。那麽好,針對他們這些做法,你現在憑你的經驗判斷一下,他們在那個建築裏會幹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