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襲擊 15故伎重演(第3/4頁)

六七歲。那應該是在媽媽禁止唱這歌之前的事。也許就在我學唱這首歌的時候。“當時我也在場嗎?”

“我想沒有吧。雖然沒提到你。但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和你相關的事而沒有發瘋。總算有點兒進展,凱特尼斯。”

我爸爸。今天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有某種關聯。他在礦井的死。他進入到皮塔混亂的意識中的歌聲。當博格斯充滿憐惜地在我的肩上披上毯子時,我在博格斯的眼神裏又看到了他的影子。我好想念他,我的心好疼。

外面的槍聲仍在繼續,一些急於參加戰鬥的反抗者催促蓋爾趕快行動。我沒有請求加入戰鬥。不是他們不允許,而是我對戰鬥已經沒有興趣,我的血液裏也失去了熱情。我真希望皮塔就在這裏——原來的皮塔——因為他會說明為什麽當有人要從山裏逃命時,與對方交火是不對的。也許是我的個人經歷使我過於敏感了?外面不是在打仗嗎?這不是為了消滅我們的敵人嗎?

夜幕悄悄降臨了。巨大的、明晃晃的探照燈被打開,照亮了廣場。火車站裏肯定也是燈火通明,每盞燈都開到了最亮。我在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狹長建築的玻璃幕墻。如果有火車或者任何人到達,是不可能錯過的。但幾個小時過去了,沒有一個人出來。隨著每一分鐘的流逝,很難再相信“硬骨頭”裏還有幸存者。

直到午夜過後,克蕾西達才過來給我的衣服上夾上一個特別的麥克風。“這是幹什麽用的?”我問。

傳來黑密斯的聲音,他對我解釋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歡這樣,但我們需要你發表一個講話。”

“講話?”我說,馬上覺得想吐。

“我會把內容念給你聽,一行一行地念。”他向我保證說,“你只需要重復我的話就行了。你瞧,那座山裏已經沒有生命跡象,我們已經勝利了。可是戰鬥仍在繼續。所以我們認為,如果你從司法大樓裏出來,站到台階上,明白地告訴所有的人,‘硬骨頭’已經被攻克,凱匹特在二區已經完蛋了,你也許能勸說其他的部隊投降。”

我凝視著廣場前面黑暗的遠方,“我甚至連他們的部隊都看不到。”

“麥克風就是幹這個使的。你的講話將被播放出去,聲音通過緊急播放系統,圖像也會被所有看電視的人看到。”

我知道在這個廣場有幾個巨型電視屏幕,我在勝利巡演時看到過。如果我幹得還不錯,也許能起作用。可我不行,原來試驗過,把提前準備的台詞念給我,由我來說,可都失敗了。

“你可能會挽救許多人的生命,凱特尼斯。”黑密斯終於說道。

“好吧,我來試試。”我對他說。

我站在司法大樓最上層台階、身穿嘲笑鳥特定服裝、被強烈的燈光照射著,準備發表講話,但卻一個觀眾也看不見,這種感覺真奇怪,好像我在給月亮表演。

“咱們最好快點兒,你的位置太暴露了。”黑密斯說。

攝制組人員拿著特殊的攝像機站在廣場上,他們示意已經準備好了。我讓黑密斯開始,夾好麥克風,仔細地聽他念了第一句話。我開始講話時,廣場對面一個巨型屏幕上顯出了我的圖像。“二區的人民,我是凱特尼斯·伊夫狄恩,正在司法大樓門前,我要對你們說幾句話……”

我的話還沒說完,兩輛火車尖嘯著並排駛入火車站。車門打開後,一群人倉皇地從車裏出來,身上還帶著“硬骨頭”崩塌起火時的煙霧和灰塵。他們肯定對廣場的情況有所預料,因而從車裏出來時十分警惕,多數人立刻趴在地上,一排子彈把車站裏的燈打得粉碎。他們是帶著武器來的,正如蓋爾所說,但他們也都受了傷。在靜謐的夜晚,可以聽到他們的哀嚎。

有人立刻把大樓台階的大燈也打掉,使我處於黑暗的保護中。車站內著火了——其中一列車可能已經著了火——濃濃的黑煙從窗戶裏冒出來。這些人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擁人廣場,他們被濃煙嗆得直咳,但卻不忘揮動手中的武器。我用目光掃視廣場周圍的屋頂,每個屋頂上都有手持機關槍的反抗軍。月光照在架機槍的油桶上,泛出幽幽的光。

一個年輕人踉蹌著從車站裏出來,一只手拿布捂住一側臉頰,另一只手拿著槍。他絆了一跤,摔倒在地,這時我看到他後背的襯衫已經燒焦,露出了裏面血紅的皮膚。突然,在我眼前的他變成了礦難中被燒傷的人。

我飛快地跑下台階,向他奔去。“停!”我朝反抗軍喊道,“別開槍!”我的聲音從麥克風裏傳出去,在廣場上方回蕩。“停!”我跑到年輕人跟前,正要俯身去扶起他,這時他掙紮著跪起來,用他的槍頂住了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