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沉沒 2

“開始了!”

在“中央結構線地震”襲擊日本的西部後,在東京也感覺到了四級的中度地震。臉色蒼白的撤離計劃實施委員會委員,突然跑到人進人出亂哄哄的D計劃總部。

“好像日本西部開始下沉了!一切都晚了!”

“下沉並不是現在開始的,老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中田不以為然地說。在觀測總部的通信室裏,他負責檢查源源不斷湧進來的報告和數據,然後再轉給解析組。

“還來得及,到日本完全沉沒,至少還有四五個月。”

“真的嗎?真的有信心這樣說嗎?真不知道,你們的預言到底有多少是可信的。那場讓西部日本整個斷裂的大地震,不是也沒能預測出來嗎?”

“關於中央結構線地震,是發過警報的。”中田背對著委員站了起來,“不過,不幸的是,在精確度上出現了偏差。預報到的是,在這三天的前後一周左右發生。誰知道從兩天前開始,由於一部分觀測網發生故障在進行調整,竟然沒有能夠把握到地震即將發生之前的變化。而且,撤離計劃和地殼變動的觀測結果還沒有完全結合起來。你們實施委員會,不是不分主次地,只顧拼命讓國民從有裝運能力的地方乘船乘機的嗎?

“那又怎麽啦?除此之外還能怎麽樣?”

“關於實施委的各機構,與觀測總部的聯系和交流能否再密切些的問題,已經提出過幾十次了。我們所提供的情報,似乎並沒有很好地發揮作用。希望執行撤離計劃的負責人,至少能夠在某種程度上理解我們觀測部門所掌握的大致概念。”

“你說大致概念?”委員驚訝地叫道,“大致概念是什麽意思?”

這時,電話鈴響了。

“我是中田。是的,已經出來的全部放進去。觀測機都出發了嗎?觀測浮標的數目不夠嗎?沒有關系,先讓飛機出發。”放下電話後,用手掌用力搓著胡子的中田,又把臉轉向了委員那邊。“是的。只能說是大概輪廓。你們沒必要去理解詳細的數值。不過,關於這場變故的根本性質,如果你們能有一個很正確的理解和定位的話,相信可以把觀測總部提出的警報及數據,有效地利用到撤離計劃中去。”

“你們這些觀測總部的學者,希望自己的工作被承認。雖然可以理解,但是,現在並不是這樣的時機。”委員說,“現在已經進入政治階段了,你們只管提供更正確和確切的警報和預報就可以了。”

中田耐著性子說:“我說的是,為了把預報適當地用於撤離計劃並使其發揮作用,希望你們能對這場變故的根本性質,有一個正確的認識。關於某個地點的變動,不可能提供百分之百正確的預報絕對不可能。提出那種要求,是因為對這樣的現象缺乏根本性的了解。撤離計劃委員會裏都是些政治家,他們始終擺脫不了那種處事方式——在政黨間協調的思維,和考慮如何逃避最終責任之類的風格。政治性的考慮當然也是必須的,畢竟還有外交斡旋這些事……可是,當今的目標應該是,盡可能讓更多的日本人不受傷害地從日本逃出去。所以,必須要更加清楚地好好理解這種現象的性質。如今的撤離計劃,是以平時的,最多也只是在通常可見的地震現象的前提下而來制定的。而這樣的計劃,既不可能指望把受害程度降低到最低,也不可能適當地利用具有某種程度準確性的我們的預報。我們所提供的警報,幾乎完全沒被他們放在眼裏,他們只是一味地推行一些不太可行的計劃。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對我們所交的報告,舉辦過像樣的說明會,就直接進入了撤離計劃環節。這樣做,根本不能滿足將災害降低到最小的基本條件。”

“那麽,到底要我們怎麽做呢?”委員不耐煩地嘀咕道,“說明會嘛,應該是開過兩次的。”

“是敷衍式地開過,大部分委員都只想知道結論。關於產生現象的過程,幾乎是在不耐煩地敷衍,絲毫沒有一點要去理解的意思。是左是右,是黑還是白,只追求結果。難道這是政治家的習慣嗎?”

“在委員中也有學者……”

“是擅長政治性判斷之類的學者嗎……”

“你……”委員的表情僵住了,額頭上的青筋劇烈地抽搐著,“你到底要幹什麽……”

“沒有退路了。請再召開一次說明會……”中田盯著從電傳機裏出來的紙張說道,“與其說是說明會,還不如說是對委員會各位先生的特別訓練。我們會不斷地進行解說,直到你們明白為止。如果能把內閣官員、官廳的頂級人物和委員會的成員們都集中到某個地方的話,我想用三天時間,不,兩天就能讓大家理解,如何去把握即將發生的諸現象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