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驚變(第3/4頁)

賀蘭逢春呵呵笑:“孔雀果然是心細如發,這都能猜出來。”

“那你為何還來,何不直接告假?”

“我怎敢不來。”

雲鷙道:“畢竟不敢斷定。”

“都以為今日祭天,來的人才能保命,不來的會被秋後算賬。誰能想到太原王能做出如此驚人之舉。不說陛下,若不是方才親歷,我打死也不信。”

賀蘭逢春得意洋洋:“這叫聲東擊西,出其不意。”

“殺雞焉用牛刀。”雲鷙淡淡說了句。

“什麽意思?”

“殺這群人,還用得著孫子兵法嗎?太原王昨日就能入城,要殺誰拿刀砍便是了。祭天之所殺人,確是不詳。咱們魏人崇佛,這樣做褻瀆神靈。”

賀蘭逢春笑。

雲鷙笑道:“當初我受命去六鎮平叛,在並州和太原王結識,共進過一杯水酒。豈料太原王不把我當朋友啊。這種大事,竟然不知會我。”

賀蘭逢春笑道:“我知道你孔雀是聰明人。你現在不是平安無事麽?”

雲鷙道:“太原王是覺得我姓雲吧?以為我跟宗室,跟陛下是一條心。”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雲鷙坦然道:“如果姓雲便跟陛下齊心,那上黨王雲天賜豈不是也跟陛下齊心?那太原王可得要小心他了。他可是太原王的義兄。”

賀蘭逢春目光直視他的眼睛,半晌後,哈哈大笑,開懷不已:“孔雀啊孔雀,世人都小瞧了你。”

“世人小瞧我,正如世人小瞧太原王。”

雲鷙絲毫不謙虛。

韓烈這些人,全都是些常年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亡命之徒,殺人對他們而言,就像殺雞一樣,絲毫不當回事。何況這韓烈,本就是靠反魏造反起家的出身,原是起義軍裏的,對這些洛陽王公絕無好感。韓烈命人把守祭壇外圍,免得任何人逃脫,同時讓所有將士舉旗大喊“雲氏既滅,賀蘭氏興”的口號。一時間呼聲成陣。

雲郁在行宮中,並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直聽到外面喧嚷,派了好幾撥宦官出去看,都是有去無回。

雲祁也顧不得和雲郁爭執了,親自出帳去看。片刻,他臉色慘白地回來:“陛下,出大事情了。”

雲郁道:“出什麽事了?”

雲祁面色詭異地看著他:“陛下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麽?”雲郁感覺他眼神怪怪的。

雲祁道:“賀蘭逢春殺人了。”

不是一兩個人,是很多人。好像有成千上萬人在呐喊,聲音雜七雜八的,慘叫聲、呼喝聲,還有刀劍、馬蹄聲。

這哪裏是殺人,這分明是在打仗。

雲祁和雲岫臉色都不好了,看雲郁。雲郁看見他們懷疑的神色,心裏又急又怒:“你們是覺得我瘋了,在祭天的時候殺人?賀蘭逢春沒有同我商量!”

他快步往帳外走:“朕要去瞧瞧。”

雲祁攔住他:“陛下不能去!”

“賀蘭逢春已經瘋了!”雲郁急的兩眼發紅,俊雅的面容,陡然猙獰起來。

“他要殺我,躲在這就逃得過了嗎!”

“朕要去阻止他。”

他腳步飛快地出帳,雲祁雲岫趕緊跟上。一出來,才聽到外面殺聲震天,慘叫聲不絕。三人面如死灰,一時竟住了腳。放眼望去,帳外都是賀蘭逢春的羯胡兵。雲郁剛要叫人詢問情況,前方突然來了一隊人。

是賀蘭逢春親信的手下。

為首的那兩個形貌怪異,身材高大的壯漢,宛如夜叉鬼一般,分別是並州人郭羅刹和高車人叱列殺。

郭羅刹和叱列殺,氣勢洶洶提著刀,雲郁見勢不妙,大聲喝道:“你們在做什麽?賀蘭逢春呢?”

沒人回答。

只聽到士兵們高呼:“護駕!保護陛下!”

兩個夜叉鬼走上來。不由分說抽出刀,一刀捅向雲祁。白刃入腹,瞬間紅刀子出來。

變故發生了太快了,誰都沒有反應過來。雲郁吃驚地扭過頭,眼前一片血光飆過,雲祁口吐鮮血,他捂著腹部,身子搖搖晃晃,猛一下摔倒在地。雲郁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以為他不是中了刀,而是被推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想去攙扶,卻看到雲祁肚子破了個洞,腸子流了出來。

他一摸,摸到一手血,瞬間整個人都顫栗起來了。他想喊,張嘴,卻喊不出聲。孤獨的時候,只有雲岫陪伴他。他恐懼,他扭頭去看雲岫。他看到雲岫滿臉焦急,朝他撲過來,嘴唇動著,好像在說什麽。然而兩個羯胡兵在他身後,其中一人舉刀,將刀刃從他後背刺了進去。雲岫撲倒在地,臉埋在灰塵裏。那幾個羯胡士兵上前,拿刀對著他身上亂砍。

“住手!住手!”

雲郁兩眼血紅,沖上去:“立刻給朕住手!”

太原王低估了這個年輕皇帝。他看起來溫文爾雅,文質彬彬,其實是習過武的,而且頗有一點力氣。他不知道從誰的手中奪過了一把刀,渾身血淋淋擋在雲祁和雲岫身前:“朕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