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也喜歡

傅遊年最後還是沒忍住,拿起外套起身出了酒吧。

打車到醫院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半多了,值班的護士聽見腳步聲,睡眼惺忪地擡頭看到傅遊年,這才稍微清醒了幾分,說:“傅先生?您這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沒別的事,就是過來看看,”傅遊年問,“郁奚晚上還有不舒服麽?”

“晚上還好,輸完液就睡了。”護士說。

傅遊年點了下頭,沒再多說,朝郁奚病房那邊走過去。

深夜裏醫院總是格外安靜,於是病房裏偶爾傳出來的呻|吟也顯得格外清晰。郁奚隔壁病房有個阿姨剛做完手術不久,上了止痛泵還是不能完全緩解,傅遊年經過那扇病房門時,聽到了裏面壓抑的哭聲。

郁奚倒是睡得很安穩,傅遊年沒有進去,怕吵醒他,就站在病房窗外看了一會兒。

站得越久,就越覺得舍不得走。

傅遊年在走廊裏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一直坐到天際泛起了魚肚白,隱約看到一抹晨光,才起身推開病房門進去,看著護士早上來給郁奚量體溫、輸液。

郁奚的病情反反復復,到四月初才勉強穩定下來,可以回家休息。

傅遊年去國外聯系購買的新藥還是管用的,再加上前段時間喝中藥調理胃也開始見效,至少不會每次吃完藥都吐,胃出血的症狀也沒有再發生。

但是這個穩定能維持多長時間,誰也不知道。

郁奚有點想趁現在他還能正常走路,也沒有瘦脫相,去把《盲友》剩下的那二十多場戲拍完。

“……”傅遊年聽他說完,沉默片刻後說,“我去問問醫生。”

其實傅遊年不太想讓郁奚去,但他答應過郁奚,又不想讓他失望。

張斐然那邊倒是好說,雖然來回這麽折騰,資金可能供應不上,拍戲畢竟是很燒錢的,不光是場地租用,人員設備,還有一系列麻煩。當然也不乏經費不足還能拍出好片子的情況,但大部分都是拿錢鋪出來的路。

他缺多少傅遊年都能給補上,不過張斐然沒要他的贊助,只在傅遊年的堅持之下,意思著稍微收了一點,剩下都自掏腰包墊上了。

好歹是多年的朋友,郁奚生病的事他們都幫不上忙,這點還能周轉的小錢,他自己墊就墊了,打水漂也無所謂。

但醫生卻不太建議郁奚再去拍戲。

“這個階段一定不能勞累,平常運動也要注意以放松身體為主,不能劇烈運動,”醫生看向傅遊年,覺得這實在是沒必要,“你們成天吊威亞,還拍什麽別的,體力消耗太大了。威亞衣那種東西,對他現在的骨骼也沒有好處。”

“是現代戲,不用吊威亞,”傅遊年跟她解釋,“我會看著讓他多休息的,頂多每天拍一場,也不拍夜戲。”

醫生跟他僵持半天,最後還是松了口,但囑咐說一旦發現身體有不適,就得馬上到醫院來。

郁奚看著傅遊年走出病房,就開始有些坐不住。

在醫院待了幾個月,他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朵潮濕發黴的蘑菇,迫不及待想去外面走走。

傅遊年過了半個多小時還沒回來,郁奚來來回回在病房門口探出頭去看,發現沒有人,又有點失落地到床邊坐下。

辦好出院手續上樓時,傅遊年擡起頭,剛好看到郁奚一個人蹲在病房門口。

他連衣服都心急火燎地早就換好了。

套了件寬松的薄毛衣,又抓起頭發隨意紮了個揪,眼巴巴地看著樓梯口的方向,對上傅遊年視線的一瞬間,起身朝他那邊跑過去。

傅遊年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他,被撞得往後退了幾步,腳跟抵到了身後的墻,沒忍住笑了一聲。

“今天能走麽?能走麽?”郁奚摟住他的腰問。

傅遊年一臉凝重,偏過頭故意不說話,也不看他。

郁奚擡手捧著他的臉,強行讓他轉過來看向自己。

傅遊年握住他的手腕,看他急得快要跳起來,終於也裝不住了,親了親他的手心,眼底帶著笑意,說:“回去拿東西吧。”

郁奚這才笑了起來。

他們沒有回家,傅遊年還是不太敢讓郁奚接觸家裏的貓貓狗狗,萬一玩鬧時抓郁奚一下,估計又得去醫院,就直接帶他去了酒店。

這次沒有再住劇組的酒店,傅遊年另外訂了一處,離片場和醫院都近,而且環境更好。

郁奚還以為自己估計把台詞和劇本都忘光了,但重新拿起來時發現大部分都還記得。

他現在精力不濟,記性也壞,幸好不用再從頭背一遍。

《盲友》並不是風格特別激烈的片子,主要在感情細節方面表現得很細膩,還有光影的糅合,張斐然這部電影完全是走了經典文藝片的路子。也幸好是這樣,郁奚拍起來並不覺得吃力。

傅遊年拍戲向來認真,但這恐怕是他最認真的一部,他拿全部的心力放在拍攝上,避免自己出錯導致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