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吸溜(第3/4頁)

他自然是向著傅遊年的,不願意讓傅遊年再去照顧郁奚。

甚至有些懷疑郁奚是不是之前故意隱瞞著傅遊年。

“他的家裏人不來照顧他麽?”傅遊年的叔叔皺眉問。

傅遊年正想說話,余光瞥見一角衣袖,然後是一陣很輕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我有分寸,會照顧好他的,到時候再帶他去看您跟嬸嬸。”傅遊年言簡意賅,卻堵掉了他再接著往下問的話頭。

傅遊年送他叔叔和傅瑩到醫院門口,然後上樓去找郁奚。

郁奚沒有在病房裏,他一個人低頭坐在走廊靠窗的長椅上,像是怕冷一樣,裹緊了外套。

傅遊年朝郁奚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以為郁奚會哭,但是沒有。

伸手去摸郁奚的臉頰和眼尾時,並沒有任何濕痕。

郁奚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傅遊年忘了自己手背上的傷,下意識地拿右手去摸郁奚的臉,被郁奚看到,拉住了他的手腕,問他,“這是在哪兒蹭的?”

“在公司裏,”傅遊年扯了個謊,“挪辦公室不小心蹭破了一點。”

郁奚看不到他紗布底下的傷口有多嚴重,暫且相信了他。

“你剛才碰到我叔叔了麽?”傅遊年在他面前單膝蹲下,拉著他的手問。

郁奚搖了搖頭。

他在病房這邊沒有看到任何人,只是找了條就近的路下樓。

“別拿他的話往心裏去。”傅遊年親了親他冰涼的指尖。

郁奚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是自作多情,他還以為傅遊年的家裏人真的接受他了,之前都是在關心他。

不過倒也沒有多難過。

而且郁奚覺得對方說的話也不是全錯。

他路過別的病房偶爾也會看一眼,就連兜兜家裏,都是好幾個人陪床,只有他這邊,一直都是傅遊年一個人在陪著他。

郁奚知道自己好不了了,他怎麽可能治得好。

他總是要死的。

他現在連上樓都費勁,做過化療,埋管的那條胳膊不光是拎不了重物,加上骨痛,他甚至翻身時想撐一下床都困難。

傅遊年為他付出的越多,將來就會越舍不得他。

他想到自己的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他想不到那會是副什麽樣子,或者很難看,也或許蒼白得像一張紙,但他都不在意,甚至反反復復琢磨過,內心都無動於衷,連一點波瀾都沒有。

但他想到自己死後,留下傅遊年一個人,心臟都開始隱隱作痛,每根血管裏流淌的血液都泛著酸澀。

只是稍微轉過這個念頭,就有種落淚的沖動。

傅遊年看郁奚又不說話了,低著頭一聲不吭,就回頭朝四周看了看,發現空無一人,然後拉著郁奚的手,湊近了一點,飛快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郁奚本來是板著臉的,但後來裝不下去了,抿著唇笑,眼睛彎出一點弧度。

傅遊年還忐忑了一會兒,他總是怕郁奚不開心,在郁奚面前就會手足無措,這麽說可能有點不要臉,畢竟他早就不再是少年,但哪怕是年少時,也從未有過對著某個人情竇初開的感覺。

他心裏藏著一個輕易都不願意給人看的寶貝。

是他最愛的人,唯一愛過的人,無可替代,在他面前提起‘愛’字都會小心翼翼,生怕他覺得輕薄,為了他什麽都可以做,只怕他不想要。

郁奚伸手摸了摸傅遊年的臉,剛想說話,結果就聽到了護士在叫他的名字,連忙跟傅遊年拉開距離。

護士拿著體溫槍過去,給郁奚量了一□□溫。

郁奚剛放下袖子,卻看到護士又給傅遊年也量了量。

傅遊年被量得有點懵。

這個護士在醫院也已經工作了十幾年,跟傅遊年認識挺長時間,本來是給郁奚量體溫,順手測了一下他的,沒想到溫度還真的有點不對,就又量了一次,發現確實是有點發燒。

傅遊年跟郁奚手牽著手被訓了一頓,說家屬怎麽自己發燒了還跟病人近距離接觸,不怕傳染給病人。

“對不起,我沒感覺到。”傅遊年說。

他捏了捏郁奚的指尖,有點擔心自己是感冒了,剛才還親了郁奚。

“估計是熬夜太久了。”護士頭也沒擡,在記錄本上寫下郁奚中午的體溫。

每次晚上三點她去查房,都看到傅遊年坐在那兒等郁奚退燒,眼神清醒,毫無睡意。

郁奚拿手背碰了下傅遊年的額頭,這才發現傅遊年的體溫好像是比他要高一些,稍微有點燙手。

“你下樓去看看。”郁奚對他說。

“嗯,”傅遊年點了下頭,“那你先去睡覺,我待會兒就回來。”

郁奚起身回病房躺著。

他翻了翻收件箱裏的短信,前段時間爺爺說要找護工來照顧他,郁奚本來是挑了一個,但傅遊年不同意,他就沒聯系。他翻到了那條消息記錄,看著那個號碼,指尖在上面虛點幾下,暫時沒有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