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郁郁寡歡(第3/5頁)

“好,我知道了,到時候會跟韓哥商量,改掉後面那場的台詞,”傅遊年在車上跟人打電話,看到郁奚上來,拿起放在一側的牛皮紙袋,給他騰開地方,“過段時間可能還得麻煩你看看。”

電話那端語氣熟稔熱絡,接著寒暄幾句後,傅遊年才掛掉電話。

旁邊還放著很多要整理出來上交審核的材料,明早就要拿過去,雖然已經準備好了,但傅遊年還是從頭再查了一遍。

郁奚從車上翻出一個小玻璃碗剝葡萄,還在碗側放了根牙簽。

傅遊年一開始沒顧得上理他,後來發覺他實在是太安靜了,就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手邊被放了一個葡萄碗。

郁奚都沒吃,只是吮了吮葡萄皮裏面殘留的汁水,傅遊年回過頭時,他剛好也擡眼看過來,指尖還在剝最後一顆葡萄,眼神茫然又無辜。

“你自己吃吧。”傅遊年跟他說。

那顆葡萄也落入碗裏,郁奚擡手去拿紙巾,卻被傅遊年拉住了手腕。

“這又是什麽時候劃破的?”傅遊年看著他腕骨上血才幹了不久的那道細長傷口。

“……”郁奚才發現毛衣袖口都被血蹭臟了,說,“忘了,好像剛才趴在紀嘉窗戶外邊的時候,被窗框劃了一下。”

已經是初冬季節,放張白紙在外面也能凍得割手,不用說木料粗糙的窗框。

郁奚只關心衣服臟了,他稍微有點潔癖,平常在家裏待著都成天換衣服,一點灰塵也不想沾,但弄成這樣,拿濕巾也擦不幹凈,只能晚上回酒店再換。

傅遊年拿幹凈的醫用棉沾了清水,給他擦掉腕骨上的血,幸好劃得不深,就給他貼了一個創可貼。

之前傅遊年買了常用的藥品和處理傷口的用具,裏面有三四盒創可貼,沒過十幾天,只剩下最後一個了。傅遊年拉著郁奚的腿放到自己膝上,挽起一點褲腿,果然還有新傷,就在那兒貼上了最後的那個創可貼。

“……對不起。”郁奚趴在膝蓋上說。

“為什麽道歉?”傅遊年問他。

“我真不知道你去找我。”郁奚說。

他記得原主十六歲那年幾次突發急病,當時郁學誠國外的事業還在起步階段,忙得腳不沾地,結果被老爺子一趟趟叫回國內,耽誤一天時間,就是幾百上千萬的流水,氣急之下說:“以後他沒死都不用叫我回來。”

是在病房外厲聲說的,原主聽得一清二楚,偏過頭看著療養院窗外,有種強烈地想要一了百了的沖動。

他也不是多麽同情心泛濫的人,想為一個幾乎算是不認識的人報仇,只是難免想到很早以前。他剛被收養的時候,叔叔嬸嬸對他也是很好的,讓他覺得好像又有了父母一樣,結果後來什麽都變了,偶爾他也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們會有什麽反應。

但昨天他試過了,他發現逃避並不等於一了百了,墜落的瞬間他仍舊空落落的;而且也看到了郁學誠無動於衷、只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牽連,完全不在乎原主死活的樣子。

於是終於意識到有些事情是不值得挽回和沒完沒了追憶的,他不能一直踩著過去與現在的交界線上。

死去的人現在大概已經安息,就連過去的他也已經過去了,往後應該有嶄新的明天。

“所以我不在,什麽都看不見,你就能隨便折騰自己?”傅遊年沉默片刻,又開口說。

郁奚沒說話。

“你不覺得疼麽?”傅遊年讓他看他自己手腕上的傷,“不害怕麽?”

郁奚還真的不怕,他算是對疼痛比較敏感的體質,疼起來總是很不好受,但也無所謂。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在福利院跟人打架的時候,滿手是血,被咬得手指發青都不會松手,疼到最後都麻木了。

傅遊年就沒有再說話,他煙癮犯了,但記得郁奚聞不了煙味,就再沒抽過,現在也只是吃了點葡萄壓著。

晚上還有一場戲,群演都已經就位,郁奚下車先去找葉驚蟄對戲。

他還是不懂傅遊年到底在想什麽,但傅遊年這次好像鐵了心要讓他自己想。郁奚想不通,就在拍戲空隙給傅遊年發消息。

沒那麽多話可說,他就從網上搜來表情包發過去。

傅遊年的手機在旁邊總是響,韓澄拿他開玩笑:“誰啊,女朋友催你回家?”

傅遊年本來是不想理的,卻又不忍心,每次都還是拿起來回復了,然後點開就看到郁奚又發來一張圖。

[。]:[郁郁寡歡.jpg]

是只攤開毛絨絨的爪子和腿癱成一塊貓毯的小黑貓,琥珀色的眼裏滿是生無可戀。

傅遊年沒忍住笑了笑,然後就不知道為什麽,笑得停不下來,韓澄看得一臉莫名其妙,試圖湊過去看了一眼到底那邊說了什麽,被傅遊年躲開不給他看。

[傅遊年]:郁郁為什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