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郁郁寡歡

傅遊年直接開車帶他回劇組的酒店。

一路上傅遊年都沒有再開口,郁奚偶爾沒話找話,想聽他說點什麽,但傅遊年始終沒怎麽出聲,郁奚就沒再打擾他開車。等到下車後,郁奚過去拉他的手,傅遊年倒是沒有躲開他,還把他冰涼的手握在了掌心裏。

郁奚跟著傅遊年一起回了房間,在劇組的時候,晚上他經常在傅遊年這裏待到該睡覺才離開。

前段時間傅遊年通過一點內部的關系,先把劇本送去找人審核了一下,包括他們已經拍完的部分樣片,免得將來再被卡住,出結果之後,發現裏面還是有許多刪改的內容,就準備趁這幾天,先把還沒拍的那部分改出來,分鏡也一並需要重畫。

每次傅遊年靠坐在床頭改劇本的時候,郁奚就湊在他旁邊看,有時候挨著他先睡一小會。

回酒店後,郁奚又覺得傅遊年好像也沒有很生他的氣,還是像平常一樣,給他煮了熱牛奶,在裏面摻半勺秋梨膏,然後拿給他喝。

郁奚坐在沙發上喝那杯牛奶,看到傅遊年去洗完澡,又打開筆記本改台詞和其余分鏡,就飛快地跑到浴室洗漱後,然後湊過去往他身邊擠了擠。

“我晚上能不能在這兒睡?”郁奚往他腿上枕。

生病的那幾天,都是跟傅遊年一起住的,郁奚想到一會兒要回去自己待著,竟然覺得不習慣。而且他今天格外想跟傅遊年待在一起,不舍得離開。

“隨你,”傅遊年拉過被子搭到他身上,指指筆記本,說,“這樣我沒辦法打字了。”

郁奚就從他腿上挪開,轉了個方向去抱著枕頭,然後往傅遊年身邊蹭了蹭,額頭抵在他腰側,伸手勾著他睡袍系帶。

傅遊年才刪改了五百多字,就感覺郁奚勾著他衣服的手指力道越來越軟,呼吸也變得均勻,低頭看了他一眼,好像已經睡著了。

郁奚的手腕還紅著,傅遊年把筆記本放到一旁床頭櫃上,躺下半摟著他,拉起他的手腕親了親。

那處皮膚白皙光潔,雖然泛著紅,也是淺淡的顏色,既沒有猙獰的傷疤,也沒有血肉模糊。

郁奚睡得迷迷糊糊,覺得傅遊年在抱著他,就推開一點擋在中間的被子,往傅遊年懷裏鉆,臉頰埋在他肩窩裏,手搭在他後背上掛著,溫熱的腳心抵著他的小腿,才安安穩穩地睡覺。

傅遊年輕輕地拍了幾下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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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後,郁奚還是困得厲害,伸手在旁邊摸到自己的毛衣,稀裏糊塗套上去,然後被傅遊年牽著手拉上車帶去片場。

恍惚有種不情願上學但又被家長硬拽過去的感覺。

到了片場,上妝之前郁奚去拿冷水洗了把臉,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們的拍攝已經進行了將近一個月,要是按集數,至少三分之一已經拍完了,照這個進度下去,可能比預計的殺青時間還要早一周多。

白天還是按部就班拍攝,晚上往前調了一場何聞半夜帶紀嘉出去玩的戲。

這段時間天黑得越來越早,不到七點就已經完全黑下去了。

郁奚去換了衣服,他在這戲裏基本沒穿過沒有破洞的衣服,就連現在身上黑色的棉襖,胳膊肘都縫了幾道針。

是看著有些頹唐,而且灰撲撲的一身裝扮,但郁奚穿上後並不顯得邋遢,夜風吹得他鼻尖泛紅,襯得臉頰越發白得透明,那雙眼睛在燈下熠熠發光,讓人幾乎不會去注意他到底穿了什麽。

不過場記打板後,進入角色,就變成了那個有些怯懦的何聞。

紀嘉是跟著爸爸還有後媽從大城市轉學過來的,她身上有種小地方的孩子沒有的氣質,而且成績很好,是他們班上甚至全校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好。

以至於連高考都打算隨便混個分數的個別男生,都對班門口的那張成績單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尊重。

紀嘉是很典型的那種好學生,認真自律,甚至從來不會出去玩,有空就在家裏做題。

直到今晚,她聽著隔壁父母的爭吵聲,充滿了肮臟的謾罵和歇斯底裏,她覺得自己沒辦法待下去了。她向來學習時反鎖房門,所以並不擔心會有人進來發現她不在,就踩著書桌,翻過窗戶想出去,卻迎面碰上了去院子裏接水的何聞。

後來的記憶都很模糊,再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跟何聞站在了下過初雪的胡同裏。

何聞拉著她的手,兩個人手心裏莫名都是濕汗,卻一直沒有分開。

在雪色覆蓋的胡同裏,漫無方向地往前跑,心裏的煩悶好像都被寒風裹挾著帶走了,紀嘉幾乎要喜歡上這種腳踩在雪地上的感覺。

長鏡頭逐漸拉遠,郁奚感覺葉驚蟄跑得快要沒力氣了,被他拉著的手也漸漸乏力,只能讓她再堅持一會兒。

“跑到前面拐角就差不多了。”郁奚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