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兩周之後,上海郊外的公墓。

昨夜剛剛下過雨,整座墓園被雨水洗刷了一夜,在清晨的陽光中透著泥土的芬芳。

今天這裏格外安靜美麗,就像是郊外一處適合家人野餐的空地。

海棠捧著一大束蘋果花,放在剛剛立好的墓碑前,那塊墓碑的正反面分別用中德文刻著一段話:海因斯夫婦長眠於此,即使是時間和大海也沒有阻止他們相愛。

“原來在這啊!”

海棠一驚,回頭就看到一個異常魁梧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後,大口大口地嚼著口香糖。他穿著灰色風衣,左耳缺了一半,留下一個駭人的傷疤。

“別害怕,我也是來獻花的。”風衣男從背後拿出同樣一大捧蘋果花,放在墓碑前。

“您和他們認識?”海棠詫異地問。在她的印象中,無論是曾祖母還是曾祖父都不會結識這樣的人。

“我是替別人來的。”

風衣男說著掏出一塊臟兮兮的手帕,把嘴裏的口香糖吐在上面,包裹好之後又很惡心地塞進口袋裏。然後對著墓碑深深鞠了三個躬,沖海棠齜牙一笑,轉身走向墓地之外,邊走邊嘀咕:“這個人情總算是還清了!”

話音未落,口袋裏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刺耳的滴滴聲響徹整個墓地。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又丟了回去,邊走邊掏出一盒口香糖,倒了一小把扔進嘴裏嚼著。

“唉!這回又要欠個更大的人情了!”

與此同時,一千多公裏外的北京,煙雨胡同十八號蓬萊間診所。

白起獨自坐在書桌後,依然冷酷得像一座冰雕,目不轉睛地端詳著面前的一幅畫。

那是一幅駭人心魄的畫,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看到之後不禁膽寒。巨大的船體崩塌在地面之上,天空中火雨密布仿佛末日,烈焰所到處一切都被燒為灰燼。

蓬萊之舟的墜落。

時隔千年,他終於看到了這個場景。白起默默地坐了很久,拿起打火機把那幅畫點燃了。畫布開始劇烈地燃燒,油彩冒出濃煙,讓那個場面看起來更加真實。

“可惜了一幅好畫。”

他走到窗前,推開緊閉已久的窗子,讓秋風吹散煙霧。

“謝謝。”白起望著南方,淡淡地說。

此時,這個秋天第一片銀杏落葉飄進了屋子裏,它來得比往年早了許多,金黃色的落葉,被吸幹了所有水分。

這似乎意味著,一個殘酷的季節很快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