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喬卡斯塔(第2/14頁)

“弗裏曼船長說我們很快就到了!”伊恩驚呼道,眼睛裏閃耀著激動的神情,把身子伸出船舷,朝前面看去,想要第一個看到我們的目的地,“你們覺得我們的晚飯會是什麽?”

詹米明顯不高興地看著伊恩:“我覺得你的晚飯會是殘羹剩飯,和狗一起吃。你沒有外套嗎,伊恩?也沒有梳子?”

“噢,有的,我有外套,放在了某個地方,我想。”伊恩說著,不確切地朝四面看,就好像外套或梳子之類的東西會在他面前冒出來。

我們最終在長凳下面找到了他的外套,洛洛把它當作舒適的床了,我們費了些力才從它那裏弄回來。我對外套進行迅速的清理,至少撣掉上面的狗毛,然後強迫伊恩穿上它,接著讓他坐穩,給他梳頭編發,而詹米則迅速地給他上禮儀進修課,課程內容只是建議他盡可能地閉上嘴巴。

伊恩友好地點了點頭。“那你會跟喬卡斯塔姨婆說關於海盜的事情嗎?”他問道。

詹米短暫地看了看弗裏曼船長的幹瘦後背。在那些強盜離開我們之後,我們就不指望這樣的故事不會在十字溪的酒館裏流傳。這件事傳到河場種植園只是幾天或幾個小時的問題。

“是的,我會告訴她,但不會是現在,伊恩。先讓她熟悉了我們再說。”他說。

* * *

河場的停泊區離十字溪還有一段距離,幾英裏植被茂盛的寧靜河流,將它與市鎮的喧鬧和惡臭隔離開來。我利用水、梳子和絲帶讓詹米、伊恩和菲格斯看上去盡可能帥氣,然後回到船艙,換掉我那肮臟的平紋細布衣服,用濕布匆匆擦拭身體,再穿上那件我曾經穿著去參加總督宴會的淡黃色絲質禮服。

柔軟的面料在我的肌膚上摩擦,感覺既輕柔又涼爽。對於下午的場合來說,它或許有點正式,但詹米覺得我們必須穿著得體,尤其是在遭遇海盜過後。但是,除了這件禮服以外,我就只有一件肮臟的平紋細布衣服,和一件我從佐治亞帶來的、幹凈但破舊的駝毛呢女裙。

我的頭發沒有什麽好打理的,我倉促地試著梳了梳,把它們紮到後面,讓發梢自然地卷起來。我悲傷地想,不用擔心寶石的事情了。然後我把我的那枚銀戒指擦亮了。我仍然避免去看我的空蕩蕩的左手。不去看它,我還能夠感受到那枚假想的金戒指的重量。

我從船艙裏出來時,我們已經能夠看見河場的停泊區了。我們路過了大多數種植園的停泊區,它們的碼頭都是搖搖晃晃的,而河場的木碼頭則大而堅固,建造得很不錯。碼頭的盡頭坐著一個黑人小男孩,無聊地擺動著赤裸的雙腳。看到“薩利安”號靠近時,他一下站起來,然後飛奔著離開了,大概是去通知主人我們已經到達。

我們的舒適小船搖晃著停靠在碼頭邊。河邊種著一排樹,一條用磚鋪成的道路從那排樹延伸出去,穿過寬闊且整齊的草坪和花園;在遇到兩尊立在花壇裏的大理石石像時,這條路分成兩條環繞過去,然後又重新合並,再展開成為寬闊的廣場。廣場後面是一棟壯觀的二層樓房,樓房擁有柱廊和多個煙囪。花壇的一邊有一座由白色大理石建成的小型建築——應該是某種陵墓,我心想。我現在覺得身上這件米黃色絲質裙子可能不太合適,並且緊張地摸了摸頭發。

一群人走出房子,沿著那條磚路匆忙走來。我立即在人群中把她認了出來。即使我不知道她是誰,我也能認出她姓麥肯錫。她的骨架粗大,有著維京人那種寬大的臉頰骨,額頭和她的兩個兄弟——科拉姆和杜格爾——的一樣又高又平坦。而且,她和外甥詹米、外甥孫一樣,都有著令人驚奇的身高,說明了他們都是一脈相承的親戚。

她比身邊那群黑人用人高一個頭。她輕盈地從房子那裏走到路上,手搭在管家的胳膊上,盡管她是我見過的少有不太需要攙扶的女人。她走得輕快,步態堅定得與她的白發不符。她的頭發或許曾經和詹米的一樣紅,盡管現在已經像一般紅發人的那樣變成了富態的柔和白色,並帶有金湯勺上那種黃油般的光澤,但仍然有著一絲紅色。

走在前面的幾個小男孩中有人發出尖叫聲,其中兩個掙脫開來,沿著小路朝停泊區飛奔而來,然後圍著我們像小狗一樣嘰裏呱啦地喊。我起初完全沒聽懂——在伊恩打趣回答他們時,我才意識到他們說的是蓋爾語。

我不知道詹米是否想過初次見面時要說什麽或做什麽,但最終他只是走上前去,走到喬卡斯塔·麥肯錫面前,擁抱她,同時說:“姨媽,我是詹米。”

在他放開喬卡斯塔,退回來時,我才看到他的臉龐。他那種表情我之前從未見過——混雜著熱心、歡樂和敬畏。我突然有點震驚地想到,喬卡斯塔·麥肯錫與她的姐姐,也就是詹米的母親,長得特別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