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費唇舌 The Rest is Wasted Breath(第3/3頁)

“她有血脈。”

“你還需和鬼靈溝通。”

“他能。”巴亞茲沖九指點頭。擺弄著鞍帶的大個粉佬迷惑地擡起頭。

“他?”紮卡魯斯皺眉。他怒了,菲洛心想,也有些瘋狂和恐懼。他肩上、頭上和手杖頂上的鳥都站起身,展開翅膀,撲打,尖叫。“師兄,聽我一言,懸崖勒馬為時未晚,放棄這蠢念頭。我會與你聯手對付卡布爾。你,我,還有余威,我們三人同仇敵愾,就像舊時代,就像對付鍛造者那次一樣組成法師聯盟。我會助你。”

長久的沉默。巴亞茲的臉色更為嚴峻:“你會助我?很久以前,鍛造者剛隕落時,我懇求過你幫助,你呢?你若施以援手,卡布爾的瘋狂行徑根本不能演變至此。現在南方爬滿食屍徒,全世界成了他們的舞台,他們公然嘲笑我們師父的金科玉律!顯然,僅憑我們三人無從補救。怎麽辦?你能把康妮爾哄出書堆嗎?你能在這遼闊的環世界、不知哪塊巖石底下找到萊茹嗎?你能漂洋過海帶回庫諾特嗎?或從死亡之地喚回安西米和碎牙?法師聯盟,呃?”巴亞茲嘲諷地笑笑,“時過境遷,師弟,世事如流水,怎好刻舟求劍!”

“我知道!”紮卡魯斯低吼,充血的眼睛更加鼓脹,“但即便你找到你要的東西又如何?你真以為能控制它?你真以為能做到高斯德、坎迪斯和尤文斯本人都做不到的事?”

“我能從他們的失誤中汲取教訓。”

“我不這麽想!你這是飲鴆止渴!”

巴亞茲的薄唇和深陷的雙頰更顯突出,其中沒有悲傷,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怒火。“戰爭不是我挑起的,師弟!是我打破第二律法的嗎?是我奴役半個南方,只為滿足野心嗎?”

“不,但此事我們誰都脫不了幹系,你更首當其沖。巧的是,我還記得你沒提的那些,關於你和卡布爾的爭吵,尤文斯決定把你們隔開,你怎樣找到鍛造者,說服他分享秘密。”紮卡魯斯大笑,那些鳥也隨他尖利的笑聲大叫,“我敢說他沒打算跟你分享女兒,呃,巴亞茲?鍛造者的女兒?托蘿美?你可還記得她?”

巴亞茲眼中閃過寒光。“也許一切是我的錯,”他低聲說,“更應由我親自解決——”

“你以為一如立下第一律法是心血來潮?你以為尤文斯把這東西放到世界邊緣是因為它很安全?它……它是邪惡的化身!”

“邪惡?”巴亞茲嗤之以鼻,“邪惡是嚇唬小孩的比喻,是無知者表現無知的方式。我還以為,我們很久以前就沒這執念了。”

“但是風險——”

“我決定了。”巴亞茲的聲音冷硬似鐵,不容置疑,“我花去長久歲月評估此事,你提出異議,紮卡魯斯,卻給不出更好的選擇。想攔我就動手,否則讓開。”

“看來是於事無補了。”老人轉向菲洛,堆滿褶子的臉抽搐著,他身上的鳥兒也用黑眼睛盯著她。“你怎麽說,惡魔之血?你清楚他要你觸碰什麽嗎?你明了他要你攜帶什麽嗎?你可曾被告知要承擔的風險?”一只小鳥跳下他肩膀,嘰嘰喳喳地在菲洛頭頂盤旋,“你該逃得遠遠的,一步也別停!你們都該逃!”

菲洛噘起嘴,一巴掌扇下鳥,落地的鳥在屍體間跳來跳去。其余鳥兒憤怒地嘶鳴、尖叫,她毫不理會。“一把臟胡子的老粉佬,我根本不認識你,你不用假裝理解我。你明白我的想法?你知道我要什麽?兩個老騙子之間,我幹嗎信你?帶上這些鳥滾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行我的獨木橋,不必白費唇舌。”

紮卡魯斯和他的鳥兒不住眨眼睛,他皺眉張嘴,但見菲洛跳上馬鞍,策馬西行,便又閉上嘴。她聽到身後馬蹄響起,其他人跟上來,魁甩起貨車韁繩,然後是巴亞茲的聲音:“注意空中之鳥、水下之魚、地上之獸帶來的消息,你很快會得知卡布爾一敗塗地,他的食屍徒化為塵土,過去的錯誤終於被掩埋。”

“但願如此,只怕消息更糟。”菲洛回頭看去,兩個老人交換了個別有深意的眼神。“過去的錯誤很難掩埋,我真心不希望你成功。”

“看看周圍,老友,”第一法師笑著上馬,“你希望的事可有哪樁成了真?”

他們在一片靜默中經過屍堆和斷柱,進入死亡之地,走向古老的廢墟,走向阿庫斯。

天陰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