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牙醫間的路 A Road Between Two Dentists(第4/4頁)

“日!”

格洛塔揚起眉。這事兒我還真幹不了了。“據說法拉德大師是世上最棒的牙醫。他本是古爾庫人,但為逃避皇帝的暴政,加入了我們聯合王國。從此他不僅過上幸福生活,還使我國的富翁公民們免遭牙病的折磨。我結束對南方的小小訪問後,家人便送我去他那裏,看他有沒法子補救。”格洛塔咧嘴大笑,向殺手展示自己的牙。“當然了,大師沒有任何法子,因為皇帝的拷問者們早預見到他的存在啦。但無論如何,每個人都說他真他媽是個好牙醫。”

“那又怎樣?”

格洛塔的笑容慢慢褪去。“而在中央大道另一頭,在海濱的汙穢、浮渣和碼頭的爛泥間,敝人也開了家店。這一帶租金可能很低,但我向你保證,試過我的手藝後,你會發覺我絕不比廣受尊敬的法拉德大師差。我跟他的區別只在路數上,那位好大師能減輕疼痛,而我……”格洛塔緩緩傾身向前,“正相反。”

殺手一臉嘲弄。“你真以為拿個罩子套住我的頭,再給我看一幅醜陋壁畫就能嚇住我?”他環視弗羅斯特和塞弗拉,“外加這幫怪胎?”

“你覺得我們在嚇唬你?我們仨?”格洛塔讓自己咯咯笑了幾聲,“你孤身一人,既無兵器,又被牢牢鎖住。況且除了我們,誰還知你下落?甚至誰還關心你下落?沒人會來救你,你插翅難飛。你是職業人士,我們也是,我想你多少能猜到接下來會怎樣。”格洛塔病態地咧嘴一笑。“我們當然不止是嚇唬你,別傻了。我承認,你很能裝,但你不可能一直裝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哀求我們讓你套回頭罩。”

“你休想套我的話,”殺手與他對視,咆哮道,“門都沒有!”硬骨頭,好硬。開工之前逞強容易,對此沒人比我更清楚。

格洛塔輕輕揉腿,血液流通順暢,幾乎不疼了。“先從簡單的說起吧。名字,眼下我只要名字。何不先從你的名字開始?至少這個你不會說不知道。”

他們等著。塞弗拉和弗羅斯特低頭瞪視犯人——藍眼睛充滿笑意,粉眼睛則一如平常。

殺手什麽也沒說。

格洛塔嘆口氣:“太遺憾了。”弗羅斯特雙拳卡住殺手的雙頰,用力擠壓牙齒,令其被迫張嘴。塞弗拉插入鉗子,把嘴撐到極不舒服的程度。殺手的眼睛鼓了起來。疼,對不?這是小意思,相信我。

“注意舌頭,”格洛塔道,“我們還要他說話。”

“不必擔心,”塞弗拉咕噥道,朝殺手嘴裏窺視,接著驟然後縮。“啊呸!屎一樣的口氣!”

真丟臉,不過不奇怪,殺手恐怕不會優先考慮個人衛生。格洛塔緩緩起身,跛行繞過桌子。“那麽,”他低聲細語,一只手懸在器具上,“從哪開始呢?”他挑出一枚長針,伸長脖子,在殺手的牙床間仔細戳來戳去,另一只手緊握手杖。說實話,這副牙不怎麽穩固。與這副牙相比,我寧願要自己的。

“天啊,不注意潔牙,整個蛀掉了。我想這是你口氣糟糕的根源。你都這麽大了,懶得刷牙簡直不可原諒。”

“啊噢!”格洛塔觸到一根神經,犯人頓時尖叫起來。他想說什麽,但嘴裏有鉗子在,說出來的比弗羅斯特刑訊官的話更難懂。

“安靜,我們給過你說話機會。或許過會兒還會再給你一次機會,誰知道呢?”格洛塔將針放回桌,悲哀地搖頭。“你的牙齒狀況真他媽丟人,令人作嘔。我敢說,就算我不給你治,它們遲早也會掉個精光。所以嘍,”他邊說,邊從桌上拿起小錘和鑿子,“不如我提前免除你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