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 Fencing Practice(第5/6頁)

“呃……”

她停下來,拉住他的手,認真地凝望他的眼睛:“我確信不管他們怎麽說,你一定能打贏他。我哥對你贊譽有加,要知道他在這方面向來吝嗇。”

“呃……”傑賽爾低吟,手指間傳來一陣愉悅的刺痛。她的雙眸又大又黑,他完全不知如何回應。她咬下嘴唇的動作讓他心慌意亂——優美而飽滿的嘴唇,他恨不得能在上面輕咬一口。“噢,謝謝。”他傻頭傻腦地笑笑。

“這是公園了,”阿黛麗說,轉身離開他去欣賞青蔥的草木,“比想象中還漂亮啊。”

“嗯……是的。”

“在王國的中心,感覺可真好啊。我的大部分時光都在邊境度過,而在這裏,大人物們作出了很多重大決定。”阿黛麗任自己的手穿梭在路邊一棵柳樹的樹葉間。“柯利姆擔心北方開戰,擔心我的安全,我想這是他讓我來這的原因。我覺得他有點過分操心了。你覺得呢,路瑟上尉?”

直到幾小時前,他對當下政治形勢還一無所知,不過這可不能拿來回答。“是啊,”他絞盡腦汁回憶那個名字,最終松了口氣,“對付這個貝斯奧德不費吹灰之力。”

“據說他旗下有兩萬北方人。”她靠過來,“野蠻人。”她喃喃道,“蠻子。”她的話成了耳語,“我聽說他活剝俘虜的皮。”

傑賽爾覺得這實在不該是年輕女士談論的話題。“阿黛麗……”他想提醒他。

“但我確信有你和我哥這樣的人保護,我們女流之輩沒什麽可擔心的。”說完她轉身繼續向前走,傑賽爾只好緊追幾步。

“那個就是鍛造者大廈嗎?”阿黛麗朝陰森森的巨塔輪廓努嘴。

“噢,沒錯。”

“沒人進去過嗎?”

“沒有,自我出生就是這樣,橋一直鎖著。”他擡頭看塔,皺了皺眉。奇了,他真沒好好瞧過它。在阿金堡生活的人理所當然認為它就該在那,對它的存在習以為常。“我覺得那裏被封上了。”

“封上了?”阿黛麗慢慢靠向他。傑賽爾緊張地四下看看,幸好沒人注意他們。“沒人進去過難道不奇怪嗎?這難道不是個謎嗎?”他幾乎感覺到她的吐息吹在頸邊,“我是說,何不把門砸開呢?”

傑賽爾發現讓她離這麽近而不分神簡直比登天還難。有那麽一會兒,他既害怕又興奮地想,她是在跟自己調情嗎?不,不,絕不可能!她只不過沒適應城裏的禮儀,還是鄉下姑娘的粗俗做派……可她離得更近了。她要是不那麽迷人和自信有多好。她要不是……威斯特的妹妹有多好……

他咳了幾聲,沿路望去,徒勞地希望能獲得解救。然而路上行人很少,他也都不認識,等等……阿黛麗的魔力突然消失,傑賽爾覺得當頭潑下冷水:一個彎腰駝背的身影正一瘸一拐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此人在這樣的艷陽天裹得嚴嚴實實,費力地拄著手杖,彎下腰,每一步都極其艱難,附近遊人都匆匆加快腳步,遠遠避開。傑賽爾想在他看見他們之前拽阿黛麗換個方向,她卻優雅地推開他,徑直走向步履蹣跚的審問官。

他們走近時,他猛然擡頭,雙眼放光。傑賽爾的心頓時沉下去,現在想躲也躲不了了。

“哎呀,這不是路瑟上尉嗎?”格洛塔熱情地說,拖著腳靠近一點,握了握他的手,“見到你真高興!瓦盧斯這麽早就放你走,倒讓我有點奇怪。看來人一旦上了歲數,脾氣就沒啦。”

“元帥閣下的要求仍然很嚴格。”傑賽爾斷然道。

“希望那晚我的刑訊官沒給你帶來不便。”審問官遺憾地搖頭。“他們太不禮貌了。無禮至極。不過本職工作十分出色!我敢發誓,陛下再也找不到兩個那樣有價值的仆人了。”

“我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為陛下效力。”傑賽爾的聲音比預想中多了些敵意。

即便格洛塔覺得遭了冒犯,也沒表現出來:“正是如此。我想我還不認識你的朋友。”

“是的。這位是——”

“事實上,我們見過。”阿黛麗說著向審問官伸出手,令傑賽爾大為驚訝,“阿黛麗·威斯特。”

格洛塔雙眉上翹:“不可思議!”他僵硬地彎腰親吻她的手背。傑賽爾看見他直起腰時嘴唇扭曲,不過很快又恢復了無牙的醜陋笑容。“柯利姆的妹妹!變化好大!”

“希望是變好看了。”她笑起來。傑賽爾感到渾身不自在。

“哎呀——確實如此。”格洛塔說。

“你也變了,沙德,”阿黛麗突然很悲傷,“我們一家非常擔心你,一直盼你平安歸來。”傑賽爾看到格洛塔的臉抽搐了一下。“後來我們聽說了你的遭遇……你還好嗎?”

審問官瞥了傑賽爾一眼,雙眼如瀕死之人般冰冷。傑賽爾低頭看著靴子,感覺自己被恐懼扼住了咽喉。完全沒必要怕這瘸子,不是嗎?但不知何故,他寧願自己仍在練劍。格洛塔注視著阿黛麗,左眼微微抽動,而她毫無懼色地回望他,眼裏滿是平靜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