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賽選手 Playing with Knives(第4/6頁)

傑賽爾確信自己看到了遠處瓦盧斯元帥的夾鼻眼鏡的反光。他又咒罵一聲,朝樓梯跑去。

***

傑賽爾終於爬上屋頂,眼見棋盤上仍有幾顆白棋,如釋重負。

瓦盧斯元帥擡頭朝他皺眉。“你很走運,少校今天只守不攻。”威斯特臉上綻出笑意,“看來你小子不知什麽時候贏得了他的敬意,不過,你還沒贏得我的。”

傑賽爾彎下腰,雙手放在膝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汗水不斷滴落在地。瓦盧斯從桌上拿過一個長匣,走到傑賽爾面前打開:“讓我們看看你的招式。”

傑賽爾左手拿短劍,右手拿長劍。揮舞過沉重的鋼鐵,它們簡直輕若鴻毛。瓦盧斯元帥退後一步:“開始吧。”

傑賽爾振作精神,使出第一式:右臂前伸,左臂護體。雙劍自如轉換,劍刃破風而舞,在午後陽光下閃爍。一連串招式結束後,他垂手而立。

瓦盧斯點點頭:“上尉有雙快手,對吧?”

“的確,”威斯特少校咧開大嘴笑著,“他這次的表現比我以往任何時候都好。”

元帥閣下不為所動:“他的第三式膝蓋壓得太低,第四式左臂必須盡量前伸。不過,”他頓了一下,“表現尚可。”傑賽爾長舒一口氣。這已是至高評價。

“哈!”老人喊了一聲,用長匣底端撞向他肋骨。傑賽爾一下子坐倒在地,幾乎無法呼吸。“還需加強反應訓練,上尉,你得隨時保持戒備。隨時。持劍在手,就他媽不該丟掉。”

“是,長官。”傑賽爾嘶啞地答應。

“還有你他媽的耐力也太遜了,喘得跟鯉魚一樣。據說布雷默·唐·葛斯特一天跑十裏,汗都不流一滴。”元帥俯身向下,“從現在起,你也得這麽跑。噢,沒錯,你每天早上六點繞阿金堡城墻跑一圈,然後與威斯特少校對練一小時,他已好心同意當你的陪練。我確信,他會挑出你劍術中所有小瑕疵。”

傑賽爾聽了又一縮,揉著隱隱作痛的肋骨。“至於醉酒狂歡,我要你跟它一刀兩斷。我支持在恰當的時候狂歡,如果你下夠工夫,贏得了劍鬥大賽,再慶祝也不遲。但在大賽之前,你必須潔身自好。聽明白了嗎,路瑟上尉?”他俯身更低,一字一句地說。“潔身,自好,上尉。”

“明白,瓦盧斯元帥。”傑賽爾咕噥。

***

六小時後,他喝得爛醉如泥,笑得像個瘋子,從酒館晃悠出來到街上,腦袋天旋地轉。涼風颼颼抽在臉上,簡陋低矮的房子悠悠轉,昏暗的街道如一條劇烈顛簸的下沉的船。傑賽爾竭力忍住嘔吐的沖動,搖晃著朝街上走了一步,轉身面對酒館門。煙霧繚繞的亮光、笑聲和喊叫一起湧來,一個衣衫不整的身影突然從裏頭飛也似的沖出,重重撞上他胸口。傑賽爾死命抓住來人,結果倒了下去,撞在地上發出讓骨頭顫動的巨響。

世界陷入黑暗,接著他發現自己被壓在汙泥裏,上面是卡斯帕。“該死!”他咯咯笑著,僵硬的舌頭笨拙得要命。他用胳膊肘頂開傻笑的中尉,翻身踉踉蹌蹌站起來,好似踩著蹺蹺板。卡斯帕仍舊仰面躺在汙泥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散發出廉價酒的酒氣和煙的酸臭味。傑賽爾懶洋洋地想擦掉制服上的汙泥,卻發現胸口濕了一大片,聞起來是啤酒。“該死!”他咕噥道,“什麽時候搞的?”

街對面傳來喊叫。兩個人在某扇門口扭打。傑賽爾眯眼細看,陰暗光線下只能看個大概:一個彪形大漢抓住一個衣著考究的家夥,似乎要將對方反綁,又強行往對方頭上套袋子。傑賽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使勁眨了眨。這街區雖說一向聲譽不好,但眼前所見還是令他難以置信。

酒館門“砰”一聲打開,威斯特和加蘭霍走了出來,醉醺醺地你言我語個沒完,無非是討論某人的姐妹。明亮的燈光將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映得分明。那彪形大漢全身黑衣,面具遮住下半張臉,眉發皆白,皮膚也蒼白如牛奶。傑賽爾站在街對面注視著那個白魔鬼,對方也眯起粉色眼睛回望。

“救命!”頭被蒙上袋子的家夥叫道,聲音因恐懼而尖利,“救命,我是……”白大漢立刻給他肚子來了狠狠一擊,這句話以悲號告終。

“停手!”威斯特喊道。

加蘭霍早已沖過街道。

“怎麽回事?”卡斯帕用雙肘撐起身體問。

傑賽爾昏頭漲腦,但雙腳想要跟隨加蘭霍,於是他搖搖晃晃地跟著,泛起陣陣惡心。威斯特緊隨在後。白幽靈見狀一下子擋在他們跟犯人中間。另有一人從陰影裏快步走出,此人身材頎長,也是全身黑衣,臉戴面具,但頭發長而油亮。他舉起一只戴手套的手。

“先生們,”平民的口音,被面具阻隔,“行個方便,我們有公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