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賽選手 Playing with Knives(第5/6頁)

“沒有見不得人的公務。”加蘭霍低吼。

新來的黑衣人微笑了一下,臉上面具微微抖動:“陛下把見不得人的都交給我們咧,你說對嗎,朋友?”

“那個人究竟是誰?”威斯特指著被袋子蒙頭的家夥。

犯人立刻重新掙紮起來:“我是塞普·唐……噢!”白怪物沖他臉上一記重拳,令他跌跌撞撞沖向馬路。

加蘭霍伸手握住劍柄,咬緊牙關,但白幽靈以懾人的速度前沖了幾步。近看他更為巨大,樣子也更怪異可怕。加蘭霍不由得後退一步,被馬路上的車轍絆了一跤,背部重重著地。傑賽爾的頭嗡嗡作響。

“退後!”威斯特喊道,一聲輕嘯,他拔劍在手。

“系系系!”怪物低吼,拳頭捏成兩大塊白石。

“哎喲。”被袋子蒙頭的男人咕嚕道。

傑賽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了瘦長男人一眼,對方沖他一笑。這時候怎麽有人笑得出來?他還驚訝地發現,對方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醜陋的長刀。哪來的刀?他醉醺醺地摸劍。

“威斯特少校!”街道彼端的陰影裏傳來話音。傑賽爾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劍才拔出一半。加蘭霍掙紮著起來,制服後背沾滿泥巴,他“哐當”一聲拔劍,但白怪物只是一眨不眨盯著他,毫不退讓。

“威斯特少校。”話音再次傳來,這次伴著“噠”的一聲和腳步刮擦。威斯特臉色大變——一個身影自陰影中顯形,手杖點在汙泥裏,腿瘸得厲害。此人的上半邊臉在寬檐帽下看不真切,卻可看出嘴上硬擠的一絲怪笑。傑賽爾注意到此人四顆門牙全已掉光,驀地一陣反胃。怪人就這樣拖著腳走向他們,無視周遭寒光閃閃的刀劍,朝威斯特伸出手。

少校緩緩插劍回鞘,握住這只手,輕輕搖了搖。“格洛塔上校?”他沙啞地問。

“正是在下,您卑微的仆人。不過我退役了,如今效命審問部。”他緩緩擡手,摘下帽子。他的臉如死人般蒼白,布滿深深的皺紋,剪短的頭發不少已變灰,但深暗眼窩裏的眼睛卻散發出興奮神色。他左眼明顯比右眼小,眼角粉紅,潤濕發光。“此二位是我的助手,塞弗拉刑訊官,”瘦子嘲弄般鞠了個躬,“弗羅斯特刑訊官。”

白怪物一把提起犯人。“等等。”加蘭霍上前一步,但審問官的一只手輕輕搭上他胳膊。

“此人可是審問部的犯人,加蘭霍中尉。”被叫出名字,大個子驚得一愣。“我知道你出於好意,但他乃是重犯,乃是叛國奸賊。我有蘇爾特審問長親筆簽發的拘捕令,相信我,他根本不值得你出手相助。”

加蘭霍皺起眉,惡狠狠地瞪著弗羅斯特刑訊官——白魔鬼跟塊白石頭一樣,全然無動於衷,他毫不費力地拽著犯人肩膀,沿街道走開。叫塞弗拉的眯眼笑笑,收刀入鞘,又鞠了一躬,悠閑自得地隨同伴離去,嘴裏還吹起不成調的曲子。

審問官的左眼皮開始顫動,眼淚順著蒼白面頰流下,他用手背仔細擦凈。“請原諒,哎,一個大男人竟連自己的眼睛也控制不了,你們肯定想不到吧?活像團該死的漿糊,有時我真想把東西挖出來,用眼罩替代。”傑賽爾肚裏翻江倒海。

“多少年了,威斯特?七年?八年?”

少校臉側的肌肉抽了一下。“九年。”

“沒想到啊,九年了。你信嗎?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我們是在山脊上分開的,對吧?”

“是的,山脊上。”

“別擔心,威斯特,我一點不怪你。”格洛塔熱情地拍拍少校的手,“不怪你,真的。你極力勸阻我,我記得很清楚。要知道,被古爾庫人關押時我有充足的時間去回憶。充足的時間。你一直像好朋友那樣待我,現在年輕的柯利姆·威斯特當上王軍少校啦,不簡單啊。”傑賽爾不知他倆在說什麽。他只想大吐特吐,倒床就睡。

格洛塔審問官微笑著轉向他,再次露出奇醜無比的牙齒豁口:“這位一定是路瑟上尉,大家可都對你在即將來臨的劍鬥大賽上的表現寄予厚望呐。瓦盧斯元帥是個嚴厲的師傅,對吧?”他有氣無力地揮動手杖,“刺,刺,對吧,上尉?刺,刺。”

傑賽爾只覺膽汁上湧,他咳嗽幾聲,低頭盯著腳,期盼周遭世界停止旋轉。審問官若有所思地輪流看向每個人。威斯特臉色慘然。加蘭霍沾滿泥漿,怒氣未消。卡斯帕仍坐在路上。誰都沒開口說話。

格洛塔清清嗓子。“好吧,公務在身,”他僵硬地一鞠躬,“希望能跟大家再見面。希望此言不虛。”傑賽爾卻再也不想見這個怪人。

“或許哪天我們可以再比劍?”威斯特少校小聲說。

格洛塔和藹一笑:“噢,我很樂意,威斯特,不過如今我腿腳不太靈便。你盛情相約,弗羅斯特刑訊官可以應戰。”他看看加蘭霍,“但我必須提醒你,他打起來一點都不紳士。祝大家度過美好的夜晚。”他戴回帽子,緩緩轉身,拖著腳沿陰暗的街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