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科羅拉多(第2/3頁)

老頭兒愣在原地,渾身發抖。

這時,正如靈視畫面中那樣,他的動作倒格外敏捷。

他伸手便從近旁的案板上抓起一把切菜刀。噌!

問題是,他的敏捷是相對的,那僅限於和同齡的老年人相比。

而米莉安則有著年輕人特有的矯健。在老頭兒手中的刀砍向她之前,她擡手便把那瓶威士忌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咣!他倒下了。酒瓶沒碎,但裏面的酒卻灑出去大半。米莉安心疼得直咂嘴。菜刀掉在地上,被她一腳踢到了烤箱下面。

威爾頓·史迪奇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喚。他雙手撐住地面,試圖爬起來,可他被砸暈了頭,身體不聽使喚,努力了幾次,最後又一頭栽在地上,這次直接磕到了下巴,他疼得齜牙咧嘴,叫苦連天。

“死能讓一切變得透明。”米莉安說著又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從一個人的死亡方式,我多少能了解一些他們生前的狀況。但這並非絕對,有些人的死亡只是匪夷所思的意外事件。有一次我碰到一個家夥,發現有一天他會被一台從拖掛貨車上掉下來的洗衣機給砸死。那台洗衣機滑下來時正好落在他的車頭上,撞破了他的風擋玻璃和車頂,把他的腦袋從脖子上齊根削了下去。這就很隨機。但是,那樣的意外發生在他身上也並非毫無理由。他是個推銷員,一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車上打電話。可以說他的死亡與他的生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在許多人身上都是一樣的。比如喜歡喝可樂,喜歡吃油膩的食物,喜歡抽煙,跳傘,等等之類,最終他們多半會死在這些東西上面。我看到了你的死亡,有點納悶兒,有點疑惑,我想知道那小屋裏究竟藏著什麽,所以我就實地察看了一番。我首先找到了鑰匙,就在前門那個像鮭魚一樣的木板上。結果呢?毫不意外,我發現了真相,原來你他媽就是個衣冠禽獸。”

“你給我滾。我是好人。”

“大部分壞人都這麽說。”米莉安咂了咂舌頭,像教堂角落裏的滴水獸一樣在他跟前蹲下身,“我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可我還是來了,史迪奇。你現在還活著,我想跟你做個交易。只要你能向我透露一些信息,我就能想辦法讓你活命。”

“我沒有你想要的任何信息。”

“你知道你妹妹的下落。瑪麗·史迪奇。她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對不對?你比她大一點,大十二歲左右吧?”

“我從沒碰過她,”威爾頓狡辯說,但米莉安明顯聽出他的聲音在發抖,這是撒謊者的本能反應,“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告訴我她在哪兒,我就能讓你活命。你可以提前把小屋裏的證據全部毀掉,這樣你就可以繼續逍遙法外。”

“我不知道她在哪兒,”威爾頓喃喃說道,“我發誓。”

米莉安“砰”的一聲將酒瓶砸在威爾頓的腦袋旁邊,地板都跟著顫了顫,“你信不信我能像砸石榴一樣把你的腦袋砸個稀巴爛?”

“行行行!她——我說。上次我聽說她去了聖塔菲。”

“聖塔菲?”

“嗯。我不知道她幹什麽,好像和飆車有關。聽說她和一個家夥同居了,我不知道那人叫什麽,她……她……她從來不會告訴我這些。”

一股臊臭味兒直沖米莉安的鼻孔。史迪奇先生拉褲子裏了。

“只有這些?”她問,“還有沒有別的?如果讓我發現你對我有所隱瞞,我會回來找你的,威爾頓。到時候我會親手點了你。”

“有個房車營地。她住在一個房車營地裏,叫洛斯蘇黎諾斯或蘇諾斯什麽的,我分不清墨西哥口音。”

米莉安拍拍威爾頓的後腦勺。

“算你識相,老東西。”

說完,她忽然舉起酒瓶,對著威爾頓的後腦勺狠狠砸去。骨頭碎裂,但血並沒有濺得滿地都是,而是慢慢地在他身下擴散開來,如同從打碎的罐子裏流出來的果醬。威爾頓的身體不停地抽搐,好似躺在帶振動功能的汽車旅館的床上。接著,他猛然蹬直了一條腿,把腳上的拖鞋甩出去老遠,不大一會兒,整個人便沒了動靜。米莉安很想再喝一口威士忌,可酒瓶的瓶底深陷在威爾頓的腦袋裏。她看著惡心,放棄了,任由它戳在那裏嘲笑她。

該死!

隨後米莉安離開廚房,來到小屋。她搬起兩個鞋盒子——每個盒子的重量都超出了她的預期,當然,這其中包含著她對那個老渾蛋的厭惡和痛恨——把裏面的東西倒在威爾頓的屍體上。她閉著眼睛,盡量不去看那裏面裝的東西。

靠近廚房的地方有部電話,一部老式的旋轉撥號電話,她在旁邊的墻上發現了一本電話簿。

她找到聯邦調查局(FBI)本地辦公室的號碼。

號碼撥通,接電話的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