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劉易斯小傳(第2/6頁)

指揮這場戰役的艾倫比將軍,隨後因為英軍傷亡慘重的原因,被貶到埃及,出任英國駐近東的長官,在那裏,他大力支持T.E.勞倫斯,從而成就了“阿拉伯的勞倫斯”的傳奇。

1918年11月,陷入僵局的戰爭在吞噬掉整整一代歐洲人之後,終於結束。

傷兵劉易斯於1918年12月退役,回到牛津繼續學業。他的戰友派蒂·摩爾戰死在阿拉斯戰場。

日後成為劉易斯最好的朋友,並且寫下《魔戒》的托爾金,在蘭開夏步兵團服役,因為戰壕熱回到英國,逃過一死。但是他所在的巴洛範古文字俱樂部的兩個好友,則雙雙戰死法國。

吉蔔林的兒子傑克·吉蔔林,1915年在路斯戰役中失蹤,直到今天也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吉蔔林在痛悼傑克時寫道:“人們若問起我們為何喪生,告訴他們,是因為我們的父輩在說謊。”

在意大利前線,歐內斯特·海明威還是個年輕士兵,他在搶救戰友時重傷,僅膝蓋就帶彈片二百余枚。他在小說中寫到一個回到美國的士兵,再也無法祈禱。

面對著母親,他說:“對不起,但是我就是沒法祈禱了。”

這是一個讓人喪失信仰的黎明。

兩次大戰之間,牛津

大戰的結束,給劉易斯帶來了一段平靜生活。他回到了牛津,繼續學業,在希臘和拉丁文,古典文學和英文上學業突出。

他履行了對死去戰友的約定:1920年,戰友派蒂·摩爾的母親詹妮·金·摩爾和她的女兒茂利安,遷來與劉易斯住在一起。後世的傳記作家,對這種不尋常的關系眾說紛紜,有人說是不倫之戀,有人說是劉易斯因為早年喪母而引起的戀母情結。這位摩爾夫人舉止似乎很隨便,牛津大學很多人都當她是個村婦。

現在,劉易斯一家在“寒窯”(Kilns)過上了熱鬧的大家庭生活:摩爾太太與劉易斯的父親和哥哥華倫互不相容。摩爾太太一生氣,就會鎖住劉易斯的房門,於是劉易斯就從窗口爬消防梯下去,匆匆趕往牛津上課。

1924年,劉易斯成為牛津大學馬格德林學院的英國文學研究員。戰後的清貧歲月,對劉易斯來說,可能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他日後在《黑暗之劫》中生動地描寫了大學初級研究員的生活,書中的艾奇斯托大學,也能找到牛津的影子。作為初級研究員,喝威士忌前先要摸摸口袋,自己想買的書,也只能買得起其中兩成。盡管如此,劉易斯還是喜好煙草和美酒,喜歡爐邊談話。

這段時間,他認識了自己一生的摯友,約翰·羅納德·瑞爾·托爾金,也就是《魔戒》的作者。托爾金比劉易斯大六歲,兩人的經歷出奇地相似,或者說,當時英國的知識分子,經歷上都有相似之處,劉易斯和托爾金都是典型的英倫怪人。

初次見面,劉易斯稱托爾金是“一個平淡無味、口齒流利的家夥——這沒什麽不妥,再多一點趣味就更好了……(托爾金)是個圓滑、蒼白、滔滔不絕的小家夥”。

托爾金生於南非,也是英國麻煩重重的殖民地。和劉易斯一樣,他的家庭也是精英階層,少年時代同樣失去親人,只不過失去的是父親,母親也同樣是托爾金的啟蒙老師。

在學童時代,托爾金喜愛的同樣是希臘文和古英文。他比劉易斯早五年進入牛津。在劉易斯跳進阿拉斯戰壕的那一年,托爾金開始了《魔戒》最初的寫作。

戰後,托爾金同樣回到了牛津大學,他結識了劉易斯,發現彼此對於北歐的神話都有濃厚興趣,很快,劉易斯加入了托爾金創建的讀書俱樂部吃炭者集會(Coalbiters),俱樂部上各人依次朗誦北方傳奇。這個古怪的名字充分說明了這些牛津研究員們的風格:冰島語中的kolbitar指聚在一起講故事的人。而這些人圍坐在火堆旁邊,真的像是要吃到木炭了。

劉易斯和托爾金對於語言近乎狂熱的愛好可謂惺惺相惜:後來,劉易斯在《空間三部曲》中憑空創造了一大堆拗口的名字,其孜孜不倦,簡直可以用孩子氣來形容,這也讓性格上比較現實和悲觀的後起作家喬治·奧威爾對此大皺眉頭:他直言劉易斯生造的名字“讓人困擾”。而更加執拗的托爾金,幹脆憑空生造了一種語言:著名的精靈語。

且看劉易斯是如何描寫自己對語言的狂熱的。

……此刻真是天堂般的極樂。他正坐在語言生成的核心,白熱的熔爐正在澆鑄詞匯之坯,一切事實都已崩潰,都已匯成浩蕩瀑布,都已被攫取,顛倒,揉捏,殺滅,而又復活,有了新的意義……(摘自《黑暗之劫》)

除了語言學,劉易斯和托爾金也同樣分享對北歐神話以及神秘主義的喜愛,不知是不是出於世界大戰的刺激,要從北歐的血腥神話中尋求安慰。唯一不同的是,劉易斯是無神論者,而托爾金是虔誠的天主教徒。無論是幼年失去父親,還是在大戰中失去摯友,都沒有動搖他的堅定信仰。《魔戒》是一個基督教故事。1916年,托爾金的老友在前線與托爾金吃了最後一頓團圓飯。他帶來威廉·莫裏斯的《烏有鄉消息》送給老友,似乎是作為告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