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國王的脖子(第6/9頁)

“當鬼魅人侵入一個人的軀體以後——信不信由你,在過去,有一些野心勃勃的人相信,只要和他串通一氣,他們的野心就會實現——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很快就會發現,事情再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他們會淪為他的一部分,然後他們終將意識到自己無路可逃、不得解脫,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可是當他們發現這些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渴望毒藥的人自會得到毒藥。”蒂凡尼說,“可是據我看來,就算你不歡迎他,這個鬼魅人也照樣能闖到你身體裏去吧。”

“嗯,真不幸,”史密斯小姐說,“我只能說‘你猜對了’。大家都說你精明,果然沒錯。眼下,這個鬼魅人完全處在沒有宿主的狀態。所以你在他那裏看不到什麽實質的東西,也觸及不到什麽。雖說他的每一任宿主都會被他害死,他自己卻始終不滅。現在他沒有軀體,就隨風飄蕩。我想他可能也算是處在某種休眠狀態吧,如果他真的在休眠,那麽我知道他會夢見什麽。他夢見的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巫,她是所有女巫中法力最強的一個。當他想起她的時候,心裏就湧起了那樣強烈的仇恨,根據橡皮筋理論,這種仇恨在整個宇宙裏兜了一圈,然後從另一個角度拐回來,結果倒變得像是愛了。他想要再見到‘她’。可如果真的再被他見到,她就必死無疑了。”

“有一些女巫曾經以血肉之軀挑戰過他。她們有的成功了,擊敗了他;有的則失敗了,犧牲了。後來有一天,有個名叫蒂凡尼·阿奇的女孩,因為任性惹出麻煩,不得不親吻冬神。在她之前,從沒有人做過這樣膽大包天的事,鬼魅人也受到驚擾蘇醒了。”史密斯小姐放下了她的茶杯,“作為一個女巫,你應該是無所畏懼的,你知道吧?”

蒂凡尼點點頭。

“很好,蒂凡尼。可是現在你必須學會畏懼,而且是有理智約束的那種畏懼。我們總覺得頭部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地方,大腦像寶座上的國王一樣統領著全身。可是身體其實也很強大,沒有身體的話,頭腦也不能獨自存在。如果鬼魅人侵占了你的身體,我覺得你就沒有什麽勝算了。他和你見過的任何敵人都不一樣。如果被他捕獲,你最後的結局只有一種,那就是死亡。而在你尚未死去之前,你是屬於他的,這一點更可怕。相比之下,死亡都成了一種令人向往的解脫了。好了,我幫你對情況作個總結吧,蒂凡尼·阿奇小姐——他蘇醒了,他到處飄蕩,他尋找著‘她’,他認為‘她’就是你。”

“哎,至少我們是把她給找著了,”羅伯說,“她就在那個爛糟糟的垃圾堆裏。”

菲戈人張著嘴,站在那個冒著泡、流著膿、亂七八糟的“虛無之家”面前。各種神奇的東西撲通撲通地掉落著、旋轉著,要麽就是在成堆的破爛底下砰砰地爆裂著。

“誰要進去誰就是找死。”小亞瑟說,“絕對是死定了!你們真是全都要完蛋了。”

“噢,沒錯,我們早晚都要完蛋的。”羅伯快活地回答。他嗅了嗅:“那股臭味是怎麽回事?”

“對不起,羅伯,那是我。”傻伍萊說。

“咳咳,不是,我知道你是什麽味兒。”羅伯說,“我覺得這種臭味好像在哪裏聞過。哦,對,是那個會走路的怪家夥,我們在路上聞到過它的。你想起來了嗎?他穿了一身黑,眼球那個部位什麽都沒有。不是什麽好東西,難聞死了。我想起來啦,他還用特別壞的字眼罵咱們的大塊頭小巫婆來著。我的珍妮讓咱們一定要近距離守護大塊頭小巫婆的。呸,我想這個黑衣服討厭鬼真該好好洗個澡了。”

小亞瑟的話加速了事態的惡化,他說:“好啦,羅伯,你不能擅自闖到那裏去,那是違法的,看到沒有?”他指著一塊頗有年頭、壞了一半的標志,上面的字跡僅僅是依稀可辨:“嚴禁通行。奉命告之。”

羅伯瞪著它看了一會兒,“唉,這可真是讓我別無選擇了。”他說,“你這麽一啰唆,倒讓我想起來咱們都已經死了【26】。所以,管它呢,沖啊!”

蒂凡尼有好多問題想問,不過她真正問出口的只有一個:“要是我被鬼魅人捉住了,會怎麽樣?”

史密斯小姐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呃,我想對他來說,就像他和你喜結良緣了一樣。可是對你來說呢,你就像死了一樣。不,比死了還要可怕,因為你會被囚禁在他內部,眼睜睜地看著他利用你的魔法和本領去傷害你身邊的人。哦,紙杯蛋糕全都吃完了嗎?”

我一定不能流露出害怕來,蒂凡尼告訴自己。

“我很高興你這麽想。”史密斯小姐大聲說。

蒂凡尼氣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可不能這麽偷窺別人的心思,史密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