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兇頑(第3/5頁)

一幹鄉民受此恩惠,大力挽留眾人吃頓便飯再走,青奴見眾人盛意拳拳,也不好推辭,一行人便在村中叨擾了一頓,待到離去之時,日頭已然開始偏西。

兩輛糧車空了出來,行路也輕便不少,十余裏路已然過半,遠遠可以看到高聳的城門關卡。離城近了,眾人也都松了口氣,不再像先前一般小心在意,連言語說笑也大聲起來。

就在此時,忽然聽得一聲呼哨,道路兩側的緩坡上出現了數十匹高頭大馬,馬上俱是剃發結辮的兇頑之輩,個個手持刀刃斧棒!

“壞了,是西夏馬賊!”六兒大驚失色,跳下糧車奔到轎子邊,眾人俱是驚惶。此地距城門不過數裏之遙,那一幹西夏蠻人埋伏在這裏,自是膽大包天,不懷好意!

青奴在轎中聽得六兒言語,心中也有些慌張。今非昔比,若是從前,別說是小小的馬賊,尋常妖魔也不見得可以傷她分毫,而今這副凡人身軀,既無氣力,也不靈便,自籌難以和孔武有力的馬賊一爭長短。

正在慌亂無措之際,只聽得怪叫連連,那夥馬賊縱馬從兩邊的緩坡疾奔而下,朝著糧車和轎子沖了過來!

一幹家丁只是尋常漢子,糧車之上幾把鐵鍁筢子,算不得什麽趁手的兵器,拿在手上也沒什麽用處。

六兒只得招呼眾家丁圍定轎子,保護夫人,眼見周圍的馬賊們縱馬遊弋,圍繞遊走,四處塵土紛紛,馬鳴蕭蕭,更夾雜著西夏蠻人的呼喝笑聲,怎不叫眾人心驚膽戰?

六兒也怕得要命,但護主心切,硬著頭皮對眾馬賊喊道:“我們是送糧的車隊,沒有什麽值錢的物事,望各位大王高擡貴手,放我們過去。”他用漢語和西夏語各喊了一遍,倉皇間前面的馬匹突然讓出一條道來,一個面相頗為兇惡的獨眼漢子促馬上前。看周圍馬賊的神情頗為敬畏,定是這夥馬賊的頭領。

那頭領縱馬繞行一圈後開口問道:“轎子裏的是什麽人?”說的卻是漢人言語,想來也是常年在大宋與西夏邊界上廝混的人物。

六兒顫聲答道:“轎子裏的是我家夫人,求大王高擡貴手放行。糧車雖然是空的,拉車的兩匹馬倒還不錯,權當是小的們孝敬大王的。”

那頭領哈哈大笑,“你這肥羊還想討價還價麽?馬匹自然是老子的,你這幾口肥羊也自然是老子的,一個個身健年輕,賣做奴隸也可抵一匹馬的價錢。至於女人嘛,老子倒想多留兩天,犒賞犒賞自家弟兄!”言罷周圍的馬賊紛紛呼哨怪叫,得意忘形,躍躍欲試。

青奴在轎中再難坐定,簾子一掀走了出來,“爾等休要胡來,我家相公乃是蕭關刺史……”

“蒙俊是你相公?”那頭領眼光一寒,面露兇悍之色。

青奴聞言一驚,“什麽蒙俊?蒙翰才是我家相公。”言畢卻見周圍的家丁丫鬟都面露驚詫之色,不由心中一沉,隱約浮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哈哈,笑話,笑話,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傻婆娘,連自家漢子都會弄錯。”那頭領眯著獨眼上下打量青奴,露出幾分不懷好意的怪笑,“雖說腦子不清醒,樣子倒是不錯,那姓蒙的艷福不淺。正好,前年姓蒙的射瞎老子一只眼睛,今個兒老子用用他老婆,也是天公地道。”說罷揮手一聲斷喝:“統統拿下!”

左右的馬賊早就躍躍欲試,聽得頭領號令亢奮非常,怪叫連連,揮舞手中的繩套,拋甩之間已套住了幾個家丁,接下來更是一擁而上!

青奴驚惶難當,倉皇之間只覺得身子一輕,已被那頭領擄上馬背,任憑她如何掙紮,都無法逃出掌控,恍惚之間聽得有人嘶聲呼救,卻發覺是自己在竭力喊叫。轉眼間看去,只見近身的丫鬟也被另一馬賊抱上馬背,連轎夫在內的十名家丁一律五花大綁,繩索一端捏在馬賊手裏,便如被牽出來的一群羊一般。

混亂中只有管家六兒還抓了把鐵鍁四處撲打,想要沖過來救青奴,到底勢單力薄,不多時,一個馬賊揮舞鋼刀在六兒背上劈了一記,六兒頓時倒地不起,鮮血染紅了地上的黃土塵埃,眼見是不得活了!

那頭領見壞了口肥羊,吐了口唾沫道:“好生晦氣,生生兒少了二十兩銀子。”繼而肆無忌憚地伸手在青奴身上摸索。

青奴又羞又氣,極力掙紮相抗,那頭領要穩住坐馬,一時未能得手,末了滿臉快意的淫笑,“好在沒走了這匹悍馬,這般潑辣倒是夠勁!等回去再收拾你,叫你知道老子的手段!”說罷一聲呼哨,縱馬而去。

其余的馬賊尾隨其後,呼喝聲中,那十名家丁被馬賊繩索拖弋,一路奔跑,跌跌撞撞,稍微走得慢了就被拖在地上,慘叫聲頻傳!

青奴心急如焚,知道那馬賊頭領並非隨口威嚇,若是被他擄回老巢,勢必難逃厄運,這廂極力掙紮,卻抵不過馬賊頭領孔武有力。眼見離城門越來越遠,一顆心也漸漸沉了下去,心想若非這人身累事,哪會將這一幹馬賊放在眼中,而今身處劣勢,唯有企盼上天垂憐,降下個救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