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噩耗(第3/5頁)

向青鸞聽得言語,開口問道:“如無明顯致命傷,是否中毒而亡?”

那仵作躬身回道:“屍身並無變色痙攣跡象,指甲也未有發黑,小人曾用銀針探試屍身,銀針沒有變色,是以判斷並非中毒跡象。”

向青鸞眉頭深鎖,心中疑慮重重,除去父兄,這些捕快就算不是一等一的好手,也是久在公門供職,非尋常百姓。那群馬賊更是時常在外搶掠,身手也差不到哪裏去,有什麽理由會這麽多人一起丟了性命?

既無致命傷,也非中毒而亡,有什麽辦法可以在這麽短時間之內殺死這麽多武人?

“可有檢查屍首口鼻咽喉等部位?頭頂發髻之內可有細細驗過?”向青鸞沉聲問道。

那仵作心中慌張,顫聲答道:“因為時間倉促,還未來得及……不知何故,這些屍首雖無腐爛之相,卻如已故多日的腐屍一般惡臭難當,熏香也不能避除屍臭。小人本還了幾個徒弟,嘔吐不已染上急症,這樣一來人手不足,進展緩慢……”

向青鸞微微頷首,也知仵作所言非虛,於是吩咐仵作繼續查驗屍首,尤其是人之七竅隱秘之處更要詳加查探,繼而要求師爺帶路,去案發之地查看。

師爺早被義莊的屍臭熏得頭暈腦漲作嘔不已,巴不得離開這汙穢之地,慌忙前面帶路。兩個時辰後,一行人來到沫水之畔,不多時又有十余個捕快趕來,卻是由鄰近州縣調來的,見得向青鸞,紛紛上前見禮。

向青鸞微微頷首,一一記下姓名來歷,而後帶領眾人四下查看。

案發之地靠近水邊,地面多為沙土礫石,土質松軟。只見地面腳印散亂,很明顯曾經發生過多人械鬥,與先前父兄帶領眾捕快剿滅馬賊的事實相符。尤其是地上不少甚是深刻的馬蹄痕跡,多是一雙後蹄並列,蹄印後端圓盤位置深陷地面,而後四散他處,照痕跡推斷,應是馬匹受驚人立而起,繼而四處逃竄,從大片壓痕和手掌印來看,馬匹受驚之時,被摔下馬背的人為數不少,這也解釋了馬賊屍身上外傷的因由。

向青鸞查看現場留下的蛛絲馬跡,心頭明朗,轉頭對師爺問道:“不知案發之後可曾見過馬匹的屍首?”

那師爺微微思索答道:“除了之前被圍堵之時撞上預設的絆馬繩摔折頸骨而死的一匹馬外,案發之後都未見其他馬匹蹤跡,想是都跑散了。”說罷遙指東面的坡地。

向青鸞依言上前,果見那地上散了些許血跡,想來便是那馬匹倒斃流出的,事隔許久,混在泥地裏早成了黑褐色。旁邊幾只同樣黑褐色的腳印手印,歪歪斜斜,雜亂紛繁,想是那墮馬的馬賊留下。

向青鸞眉頭微皺,沉聲言道:“煩勞師爺吩咐下去,在這眉州城中如果有人這幾天牽了馬匹來販賣的,就著人先行扣留查問。”

那師爺甚是不解,問道:“不知道向神捕有何用意?”

向青鸞指著地面的痕跡言道:“看這幾個血印,手腳都有,甚是清晰完整,那墮馬之人定是全身浴血。既然馬匹折斷頸骨而死,創口不大,不可能短時間之內流出許多血來,定是那人趴伏於地多時,未有避讓,才會全身浴血。最初的幾個血印之上有不少凝結的血塊兒粘連,說明那人起身之時與墮馬之時至少相差一個時辰。岸邊沙地上雖有廝殺痕跡,並無多少血跡,說明眾人是在遭遇不久就全軍覆沒,根本沒來得及生死相搏。也就是說這個墮馬的馬賊根本就沒有立刻起身加入戰團,而是在所有人都倒斃的一段時間後才倉皇逃走,此人有可能還活著,而且親眼目睹了當時的情況!既然是與馬匹為伍的馬賊,自然熟悉禦馬之術,那幾十匹馬雖是四散而逃,如無意外也會自己回去老巢。那夥馬賊死得只剩一人,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平白得了許多馬匹,沒理由不將馬匹賣掉另謀出路。而今眉州州軍守衛森嚴,料想那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趕著許多馬匹穿州過省,唯有暫時留在眉州,想法子把馬匹都處理掉。倘若有人在此時賤賣馬匹的,定是此人,不作他想!”

那師爺聽向青鸞一番言語,不由咋舌,心想這金牌神捕果真名不虛傳,這點微不足道的手印腳印就可看出許多門道來,此番隱瞞知州大人的去向,可得多加小心,若是被他看出苗頭來,那就糟糕至極。於是埋頭虛應幾聲,托詞下去著人拘捕那漏網馬賊,實際是一溜煙奔回衙門通風報信去了。

向青鸞在案發現場四處巡視,事隔許久,擡屍體的人已把地面踩了個遍,縱然還有線索也早被破壞,看不出什麽來。如此一來,向青鸞未免有些氣餒,嘆息之際擡頭望向對岸,只見一片崇山峻嶺,草木豐沛,甚是險峻,偌大一片光禿禿的山崖上橫挑著一棵幾乎與峭壁垂直的老松,離地二十丈高,樹身足有人合抱一般粗細,生長了數千年之久,橫挑江面,姿態頗為怪異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