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4/23頁)

切維爾好不耐煩地一把掀開兜帽。小亡原本期待看到一個長著灰色長須的神秘人物,結果眼前卻出現了一張很有些豐滿的圓臉,又粉又白,挺像是豬肉餡餅。還不只是顏色,在其他方面也有些類似,比方說,像大多數豬肉餡餅一樣,它也沒有胡子,另外,同樣和大多數豬肉餡餅類似的是,它看起來基本上一直都很愉快。

“從修辭的意義上講。”他說。

“什麽意思?”

“唔,意思是不。”切維爾道。

“可你不是說——”

“那是廣告,”巫師道,“是我正在鉆研的魔法。你想要什麽到底?”他意味深長地瞥一眼小亡,“愛情的催化劑,嗯?能鼓勵年輕女士的什麽東西?”

“有沒有可能穿過墻壁?”小亡孤注一擲。切維爾的手已經伸向一個裝滿黏液的大瓶子,這話讓他頓了頓。

“用魔法?”

“呣,”小亡說,“我想不行。”

“那就挑堵非常薄的墻。”切維爾道,“或者,我還有個更好的主意,從大門走。推薦使用你背後那一扇,如果你只是來浪費我的時間的話。”

小亡稍一猶豫,然後把裝金幣的錢袋放到桌上。巫師瞄了它們一眼,喉嚨深處發出一點嘶嘶的噪音,顯得蠢蠢欲動。小亡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曾經穿過了墻壁。”這話講得慢吞吞的,態度十分沉著。“當然,當然。”切維爾嘴裏咕噥著,眼睛被拴在了錢袋上。他拿過裝著藍色液體的瓶子,拔下軟木塞,心不在焉地灌下一大口。

“問題是,在穿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能行,穿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穿墻,而現在穿完了我又不記得是怎麽弄的。可我還想再穿一次。”

“為什麽?”

“因為,”小亡說,“假如我連墻也能穿透,還有什麽幹不了的呢。”

“很有深度,”切維爾贊許道,“富於哲理。那麽,墻那邊的年輕女士是叫——?”

“她是——”小亡吞口唾沫,“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即使真有個姑娘的話。”他急忙加上一句,“而我也沒說那兒真有這麽個人。”

“當然。”切維爾又灌下一口藍色液體,然後哆嗦了一下,“好吧。如何穿墻。我會研究研究。不過,費用可能會比較高。”

小亡慢條斯理地拿起錢袋,拈出一小塊金幣。

“這是定金。”他把金幣放到桌上。

切維爾撿起硬幣,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仿佛預感它會爆炸或者蒸發似的。

“我從沒見過這種硬幣。”他責備地說,“這些彎彎曲曲的字是怎麽回事?”

“但它是金子造的,不是嗎?”小亡道,“我是說,你也不是非接受不可——”

“當然,當然,是金子,”切維爾趕緊附和,“是金子沒錯。我只是奇怪它是哪兒來的,沒別的意思。”

“你不會相信的。”小亡說,“這兒的日落是在什麽時候?”

“通常我們都盡量把它安排在夜晚和白天之間。”切維爾仍然盯著硬幣,同時小口小口地抿著瓶子裏的藍色液體,“差不多就是現在。”

小亡往窗外瞄了一眼。街上已經有了些黃昏的味道。

“我會回來的。”他一面嘀咕著一面往門口走。巫師喊了些什麽,但他只顧沒命地往前跑。

他驚慌失措了。死神會在四十英裏外等他。這下可有他好看的。這下——

啊,孩子。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賣鰻魚凍的小攤旁轉出來,手裏還端著盤田螺。

這醋特別開胃。來嘗嘗,我這兒還有根牙簽。

當然,他是在四十英裏之外沒錯,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同時出現在這裏……

而此時,切維爾還在自己亂糟糟的房間裏,手裏不住把玩著金幣,自言自語地嘟噥著“墻壁”,同時繼續灌那種藍色液體。

直到喝幹了瓶裏的液體,他才注意到自己都幹了些什麽。他的眼睛聚焦在瓶子上,透過漸漸升起的粉色薄霧,他看見商標上寫著“格蘭尼·維若蠟的公羊藥高(膏)和積(激)情促進劑,睡前符(服)用,沒(每)晚一芍(勺),一小芍(勺)”。

“我自己?”小亡說。

當然。我對你很有信心。

“哇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