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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接下來的時間,布琳和她的拯救者設法走出太古沼澤。盡管這樣,如果沒有喃喃帶路,他們可能就無法出來,然而這裏是沼地貓的家,不管是濃霧還是泥淖都難不倒它。靠著沼澤欺騙不了的天賦本能找出他們的路,它引領他們向南前往鴉角山。

“沒有喃喃,我們可能就無法在沼澤找到你了,”在他們找到谷地女孩之後,金柏向她解釋,並開始南下,“都靠喃喃在霧裏追蹤你。它不會被表象誤導,太古沼澤騙不了它。還好,我們很幸運地找到了你,布琳。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你一定要緊跟我們。”

布琳未多作評論,接受了她好意的責難。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也沒有用,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在抵達魅魔林之前離開他們。理由很簡單,亞拉儂賦予她的任務就是穿透保護《意達集》的阻礙,看著黑魔法之書被銷毀。她會借著希望之歌對抗魅魔林以達成使命。她曾經懷疑這樣的事是否有可能辦到,但現在她懷疑這樣的事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魔法釋放出來的威力可能會非常驚人,這不是一場白魔法與黑魔法的對決——如她曾設想的那樣,而是一場調性和效果同樣黑暗的魔法對決。魅魔林生來就是為了毀滅。但希望之歌也能毀滅,而現在布琳知道的不光是這種毀滅性後果的潛在風險,還知道她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她可以宣誓,可以立下最重的誓言,但她卻不能肯定自己能夠守住這個誓言——再也不能,除非她能夠完全不使用希望之歌。她能夠承擔這個風險,在接受這個任務時她就已經作了決定。但她不能接受的是,讓與她同行的夥伴也承擔這樣的風險。

她必須離開他們。不管進入魅魔林之後她會遭遇到什麽,她的同伴不能跟她一起受苦。你前去赴死,沙娜拉的布琳,靈潭曾經這麽警告過她。你自身就帶著毀滅的種子。說不定真是如此,說不定這些種子就在希望之歌的魔法裏。不過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其他人為她冒險犯難做得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再讓他們以身涉險。

當晚拖著沉重的身體緩步穿越沼地時,她一直都在思考這件事,回想她使用希望之歌時的感覺。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獸人再也沒有出來糾纏他們,但是在谷地女孩心裏卻有另一種惡魔。

到了黎明時分,一行人走出了太古沼澤,來到與鴉角山脈的南部山區接壤的丘陵地。從爐心巖長途跋涉至此,再加上夜裏的種種經歷,他們早已疲憊不堪,謹防接下來白天的行程可能很容易被看見,四人一貓躲進兩山之間一處草原上的小灌木叢裏,然後沉沉睡去。

等到夜晚再次降臨時,他們繼續行程,現在沿著靠近沼澤的山脈一路往東走。鴉角山巍峨峻拔,巉巖參天,下邊坡的樹林霧氣彌漫,蜘蛛在路上結了一張網,旅人只是默默地經過。這是一個空蕩寂寥的夜晚,整片大地闃無聲息,影子交織在峭壁、林間和沼澤的濃霧裏。黑暗中沒有任何動靜。

他們在午夜時停下來,但是卻心神不安,在按摩著發酸的肌肉和系緊鞋帶時不自覺地聆聽周遭的寧靜。寇克萊恩選擇在此時說起他的魔法。

“它也是魔法,”他小心翼翼地跟布琳和羅恩說起悄悄話,像是害怕有人會聽到似的,“不過跟暗行者所擁有的魔法不一樣,不是來自於它們的年代,也不是精靈和其他仙靈的年代,而是在兩者之間!”

他傾身向前,目光淩厲,充滿詰難。“你覺得我不知道舊世界的事嗎,女孩?”他問布琳,“嗯,我也學過舊世界的東西,我的祖先傳授給我的。不是德魯伊,不是。而是教師——女孩,是教師!他們擁有存在於超級大戰造成人類滅亡時那個世界的知識!”

“爺爺,”金柏·波賀溫柔地提醒,“好好跟他們解釋。”

“哼!”寇克萊恩惱火地咕噥著,“她說,好好解釋!不然你以為我在做什麽,女孩?”他眉頭一皺,“土的魔法!那就是我所擁有的魔法!不是文字跟咒語的魔法,不是那種魔法!它的力量源自於構成我們腳下所踩土地的元素,外地人。那就是土的力量!可以看得到、摸得到的礦砂和粉末。以前他們稱之為化學,發展方向跟我們現在在四境所使用的簡單技能不同,多數知識都隨著舊世界消失了。但是還有一點點——只有一點點——被保存了下來,現在則歸我所用。”

“這就是你放在袋子裏的東西?”羅恩問道,“就是你用來讓那些火堆爆炸的東西?”

“哈哈!”寇克萊恩輕笑,“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呢,南方人。火可以被引爆,土壤變泥漿,空氣變灰塵,還可以把肉變石頭!這些藥水我全部都有,還有其他更多的呢!混合調配,一點這個,一點那個!”他再次發笑,“我會讓暗行者看看它們從未見識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