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布琳思緒翻飛。她離家已經四天了,即便到現在,她都還不太了解這趟旅行的意義。當然,羅恩跟她間或會問德魯伊一些問題,但是他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表示晚點會告訴他們,“現在只需要跟著我就好。”因此他們便遵照吩咐跟隨著他,卻也愈來愈不安,愈來愈懷疑,不斷告訴自己在抵達東境之前,他們就會得到解釋。

但是孤僻又神秘的德魯伊一直不讓他們靠近他。白天時,他就騎在他們前方,擺出他想自己騎的姿態。而到了晚上紮營時,他又離開他們,躲到暗處。他既不吃也不睡,表現得是那麽與眾不同,更加突顯出他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感。他就像老鷹在獵物頂上盤旋般看顧著他們,不讓他們落單。

是直到現在,她修正前面的說法。在第四天的傍晚,他毫無預警地丟下他們,一句話也沒有交代。兩人不可置信地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直到最後他們確定他真的丟下他們之後,他們也決定不要浪費時間,開始著手準備晚餐。至於他會離開多久,也只能猜測了。三天來,他們都吃從瑞潘霍拉郡河釣上來的魚,現在又要在彩虹湖釣魚,讓他們有點興致缺缺,因此羅恩拿了弓箭去找別的食物。布琳則找了些木頭生火,然後坐在一塊隆起的高地上,享受片刻的孤獨。

亞拉儂!一個謎樣的人物。德魯伊曾經跟她父親說過有關舊世界仙靈使用魔法的故事。不管是好是壞、是黑是白,魔法在某種意義上都是相同的,它的法力來源於使用者的力量、智慧和目的。歸根結底,亞拉儂和黑魔君搶著掌控沙娜拉之劍實際上有何不同呢?兩人都是德魯伊,都曾從舊世界的書中習得魔法。差別在於使用者的特質,其一已被權力腐蝕,而另一人仍保持純正。

也許是。也許不是。她知道她父親肯定會爭辯說,德魯伊就跟黑魔君一樣墮落於權力的漩渦裏,只是方式不同而已。亞拉儂終其一生都受他的力量及其秘密所支配。如果他的責任感更強,目的不那麽自私的話,他也不過是權力的受害者而已。但不論他幾近威脅的態度,她對德魯伊卻有種莫名的傷感,她父親肯定沒有過這種感覺。她不禁納悶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我回來了!”

她嚇了一跳,回過頭來。但是只有羅恩,在山岡下的松樹林叫喚她。她爬下山岡。

“我看德魯伊還沒回來,”高地人在她走近時說道,將肩膀上的兩只野雞丟到地上,“說不定我們走運了,他再也不回來了。”

她瞪著他。“說不定那樣不是好運。”

他聳聳肩。“看你怎麽看啰。”

“告訴我你是怎麽看的,羅恩。”

他皺起眉。“好吧,我不信任他。他假裝自己是對抗黑魔君和對抗舊世界邪靈的保護者,現在是對抗魔鬥靈的保護者。但他卻總是借助歐姆斯福德家和其友人的力量。我也了解歷史,布琳。他的模式總是一樣的。他突然現身,警告各種族面臨著威脅,只有歐姆斯福德家的人能夠化解危機。沙娜拉家族的傳人,還有他們所擁有的魔法——這些都是歐姆斯福德家的特質。一開始是沙娜拉之劍,後來是精靈石,現在又是希望之歌。但事情並非那麽單純,不是嗎?”

布琳緩緩地搖著頭。“你在說什麽,羅恩?”

“我所說的是,德魯伊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跳出來,編一個故事說需要謝伊或威爾·歐姆斯福德的幫助——而現在是需要你的幫助——每一次的說辭都一樣。他只告訴他必須告訴的,透露他有必要透露的。剩下的部分他守口如瓶,而且他還隱瞞了部分事實。我不相信他,他拿別人的性命在開玩笑!”

“而你相信他會那樣對我們嗎?”

羅恩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不這麽想嗎?”

布琳頓了一會兒才回答。“我不確定。”

“那麽你不相信他?”

“我沒那麽說。”

高地人盯了她片刻,然後緩緩來到她對面,盤腿坐下。“那麽你是怎麽想的,布琳?你相不相信他?”

她也坐下來。“我想我還沒有完全確定。”

“那你在這裏做什麽,拜托?”

她微笑著面對他的不悅。“我在這裏,是因為他需要我,我相信他跟我說的話。他隱而不宣的部分,我要親手挖出真相,我會找到辦法的。”

“那太危險了。”他淡淡地說道。

她微笑著起身,走向他,溫柔地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吻。“那就是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在這裏的原因,羅恩·利亞——成為我的保護者。這不就是你來此的原因嗎?”

他滿臉通紅,喃喃自語著說些聽不懂的話。布琳笑逐顏開。“我們何不晚點再討論這個問題,先來處理這些雞吧。我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