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奇的莫裏斯(第5/6頁)

莫裏斯回想著他的腦子開始像煙花一樣哧哧作響前的好日子。他出現在大學廚房的門口,表現出一副溫柔的樣子,廚子們便會努力猜出他要什麽。太美妙了!他們會說:“想來碗牛奶?想吃片餅幹?那是不是想要這些好吃的碎渣呢?”莫裏斯要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待,直到他們說出他識得的聲音,比如“火雞腿”或者是“羊肉碎”。

然而他肯定自己從來沒吃過任何有魔法的東西。世上沒有什麽魔法雞雜,不是嗎?

是那些老鼠吃了有魔法的東西。那個他們既稱作“家”又稱作是“午餐”的垃圾堆就在大學的後面,而說到底那是一所巫師學校。雖然從前的莫裏斯對於手裏不拿碗的人不太關注,但他還是注意到了那些戴著尖帽子的大個兒男人會引發古怪的事兒。

現在他也知道了他們用過的那些東西是怎麽處理的:用完了就扔到墻那邊。所有那些破破爛爛的舊咒語書、還滴著蠟的燭頭和大鍋裏殘留的那些冒著泡泡的綠色東西,最後都被扔在了那個大垃圾堆上,跟錫罐、舊盒子和廚房的垃圾混在一起。哦,巫師貼上了“危險”和“劇毒”的標簽,但是那會兒老鼠們還不識字,而且他們特別喜歡滴著蠟的燭頭。

莫裏斯從沒吃過那個垃圾堆裏的東西。生活中他所信奉的一條良好的座右銘就是:不吃任何發光的東西。

但他幾乎跟老鼠們在同一個時候變得聰明了。這是一個謎。

變化後他做著貓常做的事:控制人。當然,現在一些老鼠也可以算作人了。就算他們長著四條腿,為自己起了毒豆子這樣的名字——這種名字是他們學會了識字,但還不理解所有單詞真正含義的時候,讀著生銹的舊罐頭上的說明和標簽,按照自己喜歡的發音給自己取的——可人就是人。

動腦子的麻煩在於:一旦開始了就停不下來。在莫裏斯看來,老鼠們想得太多了。毒豆子真是夠討厭的,可他總忙著考慮老鼠們能在哪兒真正建立起自己的國家這樣愚蠢的念頭,莫裏斯還對付得來。最壞的是桃子,莫裏斯口若懸河,通常會把人說得暈頭轉向,可這一招在她身上根本不管用。

“哎咳,”她又開始了,“我們覺得這一次應該是最後一回了。”

莫裏斯怒目圓睜,別的老鼠都微微向後退去,只有桃子不客氣地瞪眼回敬。

“說定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玩‘鼠災’這種愚蠢的把戲了,”桃子說,“就此收手。”

“那麽火腿是怎麽想的?”莫裏斯問。他轉向正看著他們的老鼠頭子。桃子找麻煩的時候,向火腿上訴總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因為火腿不怎麽喜歡桃子。

“你是什麽意思,說吧?”火腿說。

“我……頭兒,我想應該停止這種把戲了。”桃子一邊說一邊緊張地點頭致敬。

“哦,你也在想,是不是?”火腿說,“現在每個人都在想。我覺得想得太多了,這就是我的想法。我年輕的時候,從來沒人想這想那。要是做什麽事都先想想,那什麽都做不成。”

火腿也狠狠地瞪了莫裏斯一眼。他不喜歡莫裏斯,不喜歡突變後發生的大部分事情。說老實話,莫裏斯一直在懷疑火腿還能當多長時間的領頭鼠。他不喜歡動腦子,他屬於領頭鼠只需要強壯兇狠的年代。現在的世界對於他來說變化得太快了,讓他很惱火。

現在不是他領導著別人,而是他在被別人推著走。

“我……和毒豆子,頭兒,覺得我們應該安定下來,頭兒。”桃子說。

莫裏斯皺起了眉頭。火腿不會聽桃子的,這一點桃子也知道,毒豆子卻完全像是老鼠中的巫師,連最強壯的老鼠也聽他的。

“照我說我們就搭一條船,在什麽地方找一個小島。”火腿說。“船是非常適合老鼠的地方。”他贊賞地加了一句。然後他有些激動有些惱火地看了毒豆子一眼,繼續說道:“可是有人告訴我,我們需要錢這種玩意兒,因為現在能什麽思考了,我們就得道……義……”

“合乎道德,頭兒。”毒豆子說。

“聽著跟老鼠不沾邊兒。我的意見反正什麽都不是。”火腿說。

“我們的錢足夠了,頭兒,”桃子說,“我們已經有很多錢了。我們的錢已經很多了,是不是,莫裏斯?”這不是問題,而是一種指責。

“嗯,說到多……”莫裏斯開始說。

“事實上,我們得到的錢比我們以為的多。”桃子依然操著同樣的聲調說道。那聲音很禮貌,只是說個不停,而且提出的全是錯誤的問題。對莫裏斯來說,錯誤的問題就是他不想讓任何人發問的問題。桃子又發出輕輕的咳嗽聲:“我說我們得到的錢比我們以為自己得到的要多得多,莫裏斯,是因為你說‘金幣’是像月亮一樣閃著銀光的,而‘銀幣’是像太陽一樣閃著金光的,你拿了所有的銀幣。實際上,莫裏斯,你弄反了,銀幣才像月亮一樣閃著銀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