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稱作老板的男孩和三騎士(3)(第3/4頁)

唐璜微微睜開眼睛,看著窗邊的背影,他能理解昆提良的心情,聽完阿方索的分析,最受打擊的就是昆提良,因為接到那枚白色信封的時候,最開心的就是昆提良。

原本他們也算是在這座城市裏有身份的人,如今卻混得那麽慘。如果不是為生計所迫的話唐璜是不會去當賊的,他的拿手好戲是刺殺劍術,他本該成為戰場上的刺客型英雄,在萬軍中刺殺敵軍主將什麽的。

以阿方索在機械方面的天賦,縮在這種破爛的工作室裏給心懷不軌的客人制造殺人武器,真是太可惜了。至於昆提良,他最糟糕,他除了駕馭機動甲胄外別無任何天賦,只能在酒店裏做侍者這種卑微的活兒。

他曾經很苦惱地跟唐璜說:“我工作的地方糟透了,我看著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在酒店裏學壞,她們來的時候都不化妝,後來都學會化妝了,她們坐在闊佬的大腿上撒嬌,喝得爛醉如泥被闊佬們占便宜。”

可唐璜看起來滿臉羨慕:“你那份活兒可真棒!如果我是你的話,那些漂亮姑娘在變成闊佬的小甜品之前早都被我舔過一遍啦,那些闊佬只能吃我吃剩的!”

唯有這麽說才能讓這個南部小子繼續埋頭工作別想太多。

他們已經不是騎士了,他們在這座城市裏沒有任何靠山,他們的人生還有汙點,因為是被軍部開除的。當年跟隨西澤爾的時候肆意張揚還結下了不少仇,仇人中有好些已經在軍部坐上了高位。

他們曾想改變世界,如今他們長大了,才明白被改變的其實是他們自己。

是唐璜教昆提良把新來的女孩推薦給闊佬的,這錢當然不幹凈,但在唐璜看來,你不賺別人也會去賺,最後那些從外省來的漂亮女孩都會一一淪陷在金錢的攻勢下,她們一個個青澀地來,嫵媚妖嬈地離開,如台伯河的水。

愛情?愛情在這座城市裏什麽都不算!

在這座用階級地位說話的城市裏,絕大多數人的一生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若是公爵之子,你可以選擇借助家族的勢力青雲直上,成為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也可以選擇遊手好閑地荒廢人生,但無論選哪條路你都可以錦衣玉食;你若是賤民之子,就只有卑微地度過你那可笑的人生,榮耀和夢想不屬於你這種人,漂亮的女孩們也不屬於你,你死後會被葬入無名公墓,連塊墓碑都沒有。

除非你得到機會……他們曾經遇到過,那個機會名叫西澤爾·博爾吉亞……

唐璜望著漆黑的屋頂,漫無邊際地回憶從前。

木匠或騎士

他們中以唐璜最為年長,昆提良最小。在熾天騎士團的訓練營裏,他們算是同屆生。

昆提良的出身最糟糕,他從小生活在南方的海島,母親死於難產,父親酗酒,喝醉了要麽號啕大哭要麽就暴打他。他家只靠少量的退休金生活,每到月底都會有那麽幾天餓肚子。

在那樣的家庭裏長大,昆提良卻沒有長成一個陰郁缺愛的孩子,足以證明這頭蠻牛的神經也跟肌肉差不多粗壯。他是島上的孩子王,總是帶領著男孩們揮舞著木劍沖入大海,揮舞刀劍和海浪作戰,仿佛他是位大將軍,被千軍萬馬包圍了猶自奮戰不休。

父親三番五次地把他送到木匠工場裏讓他學手藝,可他只學會了用木頭來做騎士劍,各種各樣的騎士劍,他把那些劍插在沙灘上,雙手抱懷站在中間,眺望著茫茫大海。

他知道海的對面是大陸,大陸上有座美輪美奐的城市,那裏的騎士們穿著蒸汽驅動的鐵甲,他們的劍不是用木頭做的,而是最優質的合金,那劍永不生銹,那劍可以砍斷奔馬。

每次他擺出這種愚蠢的造型都會招致父親的痛毆,但隨著昆提良的年紀越來越大,力氣也越來越大,父親開始打不到他了。每次父親揮舞著笊籬向他跑來的時候,他就一溜煙地跑過長街,爬上教堂的鐘樓。

那座教堂的鐘樓很高,且沒有爬上去的階梯,父親揮舞著笊籬在下面咒罵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昆提良用棉花塞著耳朵,躺在鐘樓頂上,仰望雲來雲往的天空,沉浸在書中讀來的騎士故事裏。

終於有一次,父親追到鐘樓下無計可施,暴躁地圍繞著鐘樓轉圈子。父子兩人在星空下對喊,父親說:“混賬!你做個屁的騎士,你知道騎士是什麽東西麽?”

昆提良說:“我就知道騎士才是真正的男人!木匠不是真正的男人,木匠就是木匠!”

父親說:“你這個混賬!你母親臨死前千叮嚀萬囑咐要讓你當個好木匠,我費了多少口舌才在木匠工場裏給你找到當學徒的機會。木匠怎麽就不是真正的男人了?木匠能娶老婆生孩子,被孩子們環繞著死在自己的床上!騎士的命運是跪在戰場上被人砍掉頭顱!你要是當了騎士,都未必有命活到娶妻生子的那天!木匠才是真男人!騎士只是一幫注定要死的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