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稱作老板的男孩和三騎士(2)(第3/4頁)

“放下那東西,它很危險。”機械師雖然沒有回頭看,卻很清楚唐璜正揮舞那柄手杖劍,在逼仄的空間裏劃出曲折的銀光。

“我當然知道它很危險!可我這樣有氣質的藝術家就該和危險同行啊!”唐璜瀟灑地收劍直立,“放心吧,我玩了多少年劍?它是很鋒利沒錯,可你以為我會被它割到手麽?這東西歸我啦,客戶那邊你再給他做一柄咯。”

“我的意思是,它是一顆炸彈,大量的高純度紅水銀藏在它的柄裏。它的真實用途是炸死持劍者,而不是刺穿敵人的心臟。”機械師說。

唐璜臉色驟變,覺得手中握著的是一條毒蛇的尾巴。他撒開手,任那柄危險的劍墜向地面,可他立刻就後悔了,他忽然想起劍柄裏灌滿了紅水銀!

那是絕對的危險品!一顆小小的火星甚至一次劇烈的震蕩就可以引爆它,從而把這間修理店整個送上天去!

唐璜驟然俯身,四肢如蛇一般彎曲,但力量感十足,動作極其準確,仿佛淩空捏住一只正在飛行的蝴蝶的翅膀。那柄劍下墜的勢頭忽然減緩,接著轉為上升,勢頭就像羽毛般輕盈。旋轉卸力之後,唐璜讓它無聲地滑入手杖裏。

整個過程也就不到兩秒鐘,但在那兩秒鐘裏,他展現了來自不同國家的好幾種格鬥術,包括劍術、柔術和擒拿。而這些格鬥術都源自某所秘密軍營——熾天騎士團的新兵訓練營。

“我說阿方索,你瘋了麽?在家裏存著炸彈!如果不是我而是昆提良那個冒失鬼動了你的東西,現在我們已經下地獄了!”唐璜氣哼哼地走向機械師,“到底是什麽變態向你定這種東西?”

“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上天堂的機會?”機械師頭也不擡,“不是變態下的單,應該是某位軍隊的大人物,用於在戰敗的時候和敵人同歸於盡吧!”

“除非神收受賄賂,不然恐怕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唐璜一屁股坐在工作台旁的椅子裏,“我說你下次做這種危險品的時候能不能在箱子上留個記號?‘唐璜和昆提良不要亂動’什麽的。”

“不會炸的。”機械師說,“那柄劍裏填滿了紅水銀是沒錯,但我用一種幹燥的海藻吸收了紅水銀,這會大大地增加它的穩定性。只有在你按動劍柄尾部的擊火錘時它才會爆炸,不過這個擊火錘,”機械師默默地將一枚黑色的零件放在唐璜面前,“我已經拆下來了。我這裏就你和昆提良兩個訪客,但你們都喜歡亂動東西。”

“那你剛才鬼叫什麽?嚇我一跳!”

“我並沒有鬼叫,我當時的語速跟現在一模一樣,是你自己忽然鬼叫起來,然後在那裏跳舞似的折騰了半天。”機械師繼續聚精會神地研究起手中那個零件。

唐璜氣得歪眉斜眼,不過回想起來機械師說的都是對的,他當時就是輕描淡寫地說“它是一顆炸彈”,語調平緩得好像在問你吃沒吃晚飯。

就著熔爐的火光可以看到,機械師有著一頭柔順的白色直發,膚色素白,面容清秀,戴著一副銀色邊框的眼鏡,作為機械師委實是太文氣了,初次見面的人往往會誤以為他是某個神學院的見習修士。

但唐璜很清楚他這位修士般的朋友能做出多恐怖的東西來。機械師阿方索,他在這間貧民區的小店裏為人修理壞掉的鐘表和小玩意兒,可他真正擅長的是搗鼓重型戰爭器械。

在同屆的見習騎士中,他被公認是最危險的。

他和唐璜是同時被軍隊除名的,但唐璜可以隨便晃悠,他卻必須每星期去軍部報告一次。軍部禁止這位曾經的見習騎士觸碰高階合金和紅水銀,有了這些東西阿方索完全有能力做出一門無後坐力的直射炮來,架在某教堂的鐘樓上對著教廷區做炮火覆蓋。

私下裏阿方索依然接單制作武器,但他從不與客戶見面。客戶的需求由中間人傳達,阿方索只負責制作。

靠著這份手藝阿方索的收入是他們這群朋友裏最高的,但他的錢包好像有個窟窿似的,賺來的錢很快就花完了。誰也不知道阿方索把錢花在什麽地方了,他住在這種破落的小院子裏,活得清心寡欲。

但這家夥也有另外一面,某次唐璜在賭場裏輸得幾乎要把褲子脫下來的時候,阿方索忽然出現,接替他連賭了三個小時。他下注的風格極其兇狠,可臉上永遠不帶一絲表情,就這樣橫掃整個桌面。

三個小時後,他從贏來的錢裏取回了自己和唐璜的賭本,將剩下的籌碼分贈給圍觀的人,淡淡地說:“賭博是神所不能容忍的惡習。”然後起身出門,踏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