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密涅瓦機關(第3/7頁)

“小西澤爾,這次你可是把自己弄得很糟糕。” 薇若蘭撓著長發。

“會死麽?” 西澤爾輕聲問。

“有我在的話是不會死。可你本來有機會成為頂級的甲胄騎士,現在就懸了,你強行操縱熾天使甲胄,神經系統受損很嚴重。沒瘋已經是萬幸了。”

“成為頂級的甲胄騎士?我可是在異端審判局有案底的人。” 西澤爾苦笑。

“一切的案底都可以被抹掉,這只取決於你的價值。” 一直沉默的黑袍神父摘掉兜帽,露出刺針般的灰色短發,寒冷的目光隱藏在墨晶鏡片後。

“聖座!” 白袍人在胸前劃著十字,彎腰行禮,只有薇若蘭教授挺著傲人的身姿靠在半截木板箱上,無所謂。

鐵之教皇,隆·博爾吉亞。

換作別人,能親眼見到教皇已經是莫大的榮幸,別說是教皇親自過問自己的案子。可西澤爾只是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候顫抖了一下,旋即恢復了平靜,他歪著頭,端詳著教皇那張冷酷無情的臉: ”親愛的父親,你看起來老了。”

“孩子長大了,父親自然會老,這是生命的交替。” 教皇的語氣很淡, “薇若蘭教授,各位先生,方便讓我和孩子單獨聊聊麽?”

如果有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的人在場,聽到這樣的對話,只怕會嚇得瑟瑟發抖。他們看不起的西澤爾,被家族拋棄、窮得繳不出學費的西澤爾,眼神可惡的西澤爾……竟然是教皇之子。

“我們在外面等候,討人嫌的小西澤爾,在父親面前要乖哦。” 薇若蘭教授帶著下屬們退出了審訊室。

門關上了,教皇轉過身來,和西澤爾四目相對。幾秒鐘後,他一巴掌抽在西澤爾臉上,毫不容情。

西澤爾穿著拘束衣,因此無法反抗,不過即使不穿拘束衣他也不是父親的對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作為聖者雖然勉強,但作為劍手卻是超一流的,甚至超過了他自己的武裝侍從。

他還是超卓的軍事家,西澤爾的軍事知識有大半來自父親,就是他言傳身教,成功地締造了西澤爾這個“怪物”。

那一巴掌很重,西澤爾的鼻子和耳朵裏都流出血來,視野也是一片模糊。可他竟然笑了起來,“原來我真的回到了翡冷翠,回到了這個禽獸聚集的地方,我親愛的父親也還是這樣的禽獸。”

又是一記淩厲的耳光抽在他已經淤血的臉上,“別說這種廢話!我告訴過你,你我之間說的每句話都要有價值!”

“雖說只是私生子,不像婚生子的兒子那麽寶貴,但偽裝得像個父親也不願意麽?”西澤爾仰起頭,看著白色的屋頂,語氣中帶著嘲諷。

他的眼角被打裂了,如果低頭就會有血像淚水那樣滑落臉龐,但他是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做出任何類似流淚的表情的。那會很可笑。

從童年開始,他和父親的關系就已經確定了,不是父慈子孝,而是工具和工具使用者之間的關系。工具使用者會盡可能地優化工具,以便使用,但如果工具被用廢了,使用者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它換新的。

這種關系聽起來很扭曲,但西澤爾卻很習慣於這樣的關系,父親給他提供資源,他為父親出謀劃策。他從八歲起就擔任父親的秘書,陪同他出席各種會議,大人物們意識到教皇背後站著的小男孩竟是個智囊型的角色,私下裏稱他為“教皇的小黑山羊”,對他很是忌憚。

靠著教皇的支持,他在十五歲那年就以參謀的身份奔赴戰場,指揮熾天騎士團攻克錫蘭王都。教皇是想通過這種手段給兒子積累軍功,以便早日登上和世家子弟競爭的政治舞台。

以他們父子之間的默契,本可以在翡冷翠掀起一場暴烈的腥風血雨,改變百年來的權力格局……但西澤爾在某個關鍵的事情上沒聽教皇的話,被大人物們抓到了把柄,剝奪了他的貴族資格,把他逐出翡冷翠。

他離開的那天只有一個人來送他,不僅是來送他,而且還像跟屁蟲那樣要跟著他去馬斯頓,那就是阿黛爾。父親根本沒現身,他大概覺得這件工具已經廢掉了。

“你七歲就取得了見習牧師的資格,成為瓦倫西亞省的牧師;八歲被任命為我的秘書;九歲成為甘迪亞省的教區長;十三歲成為熾天騎士團的編外騎士;十五歲你就穿上了熾天武裝……按照我原本的計劃,你十八歲會成為熾天騎士團的副團長;二十二歲進入異端審判局;二十五歲擔任局長;二十八歲成為樞機卿……你本該變成翡冷翠的英雄、未來的極東總督,可你把那一切都搞砸了。”教皇盯著西澤爾的眼睛,“這一次你又把事情搞砸了。”

“我搞砸什麽了?”

“你不該穿上龍德施泰特的甲胄,不該暴露你熾天使馭主的身份!樞機會只知道你是我的參謀,卻不知道你能夠駕馭熾天使,現在他們知道了,對你的警惕會進一步加劇,我想把你弄回翡冷翠的計劃就變得更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