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團員(第3/6頁)

“小鴿子配種繁殖出這窩大鴿子。”稻草迪克告訴大家,“他從世界各地收購高個奴隸,並讓他們交配,生出的高個子後代編入這支‘蒼鷺軍’。他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能省掉高蹺。”

“不如放刑台上把人拉長得了。”大人物沒好氣地建議。

蓋裏斯·丁瓦特笑道:“好可怕喲,粉甲粉毛的高蹺戰士,有比這更可怕的嗎?他們來追我的話,我怕是會笑得尿褲子。”

“都說蒼鷺是有王家風範的動物。”老骨頭比爾說。

“單腿站立吃青蛙就叫王家風範?”

“蒼鷺的膽子可小了。”大人物語帶不屑地插嘴,“有回我跟丁克和克萊圖斯去打獵,在淺灘裏發現一群蒼鷺在飽餐蝌蚪、小魚之類的。啊,看著是挺威風,可一見獵鷹掠過,它們嚇得好像碰上了龍,紛紛倉皇逃命,動靜之大,搞得我的馬把我掀了下來。克萊圖斯搭箭射下來一只,嘗起來像鴨子,但油脂太少不好吃。”

不過小鴿子和他的蒼鷺軍比起被傭兵團稱為叮當大人的傻瓜三兄弟來,又成了小巫見大巫。淵凱的奴兵上次對陣龍女王的無垢者時潰不成軍,於是叮當大人們煞費苦心想出應對之策:把奴兵十人一組用鐵鏈栓起來,手腕連手腕,腳踝連腳踝。“這幫可憐蟲要不一起跑,要不一個也跑不掉,”“稻草”迪克呵呵笑著描述,“即便一起跑,也跑不了多快。”

“這幫渾人走得也慢,”扁豆抱怨,“十裏格外就能聽見鐵鏈聲。”

這只是一長串滑稽的淵凱將領的代表,除之還有搖屁股大將、爛醉征服者、獸舍掌管、布丁臉、兔子、戰車手和香水英雄等人。有的只帶了二十個兵,有的卻帶了兩百甚至兩千人,都是他們自己裝備訓練的奴兵。這些人個個家財萬貫、狂妄無比,統統自封為將軍,除了亞克哈茲·佐·亞紮克誰也不服。他們瞧不起傭兵,自己卻為行軍路上誰先誰後的問題吵個不停。

這會兒風吹團才行軍三裏,淵凱軍就被拋開二裏半。“一群惹人厭的尿黃傻瓜,”扁豆咒道,“他們甚至想不明白暴鴉團和次子團為啥會倒向龍女王。”

“依他們的腦子,當然覺得就是錢啦,”書本說,“否則幹嗎付我們這麽多?”

“金錢固然妙,保命更重要。”扁豆道,“在阿斯塔波,我們已跟跛子跳過一回舞。等到在戰場上面對無垢者,難道還要再跳一次?”

“我們在阿斯塔波跟無垢者交手了。”大人物指出。

“但沒跟‘真正的’無垢者打過。拿屠夫的切肉刀割掉男孩的蛋蛋、再遞給他一頂尖刺盔並不能讓男孩搖身一變成為無垢者。真正的無垢者是龍女王麾下的成品,他們是不會因為你放了個屁就落荒而逃的。”

“除了他們,還有龍。”稻草迪克邊說邊掃視天空,仿佛一提起龍,就可能引發飛來橫禍。“孩子們,都把劍磨利點,真正的戰鬥在等著我們。”

真正的戰鬥,青蛙邊想邊反胃。阿斯塔波城下的戰鬥對他來說夠真實了,雖然其他傭兵覺得不帶勁。“這叫屠殺,不叫戰鬥。”戰後,有人聽見戰士詩人丹佐·德漢如此斷言。丹佐是風吹團裏的隊長,身經百戰,而青蛙只在訓練場和比武場上打過,所以他覺得老兵的說法應該是正確的吧。

至少一開始像是真正的戰鬥。他還記得黎明時分被大人物踢醒後,那種渾身緊繃的感覺。“快穿盔甲,懶蟲,”大人物籠罩在他身前,大吼大叫,“屠夫國王帶兵殺出城了。快起來,除非你想當他案板上的肉!”

“屠夫國王死了。”青蛙抵抗著睡意。他們從古瓦蘭提斯乘船到此,剛下船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屠夫國王的死訊。又一個叫克萊昂的人接任國王,但其在位十分短暫。如今阿斯塔波由一名妓女和一個瘋狂的理發師分治,他們的支持者在街上混戰。

“也許他們散播假消息,”大人物回答,“也許又一位屠夫當了國王,也說不定就是頭一個屠夫從墳墓裏尖叫著復活、要拿淵凱人開刀咧。少他媽廢話,青蛙,快穿盔甲!”帳篷裏一共睡了十名傭兵,他們都迅速起身,匆忙穿好馬褲和靴子,把長鎖甲當頭套下,系牢胸甲,綁緊護脛和護臂,最後拿起頭盔、盾牌和劍帶。跟往常一樣,蓋裏斯頭一個穿戴整齊,阿奇次之,然後他倆一起幫助昆廷。

三百碼外,阿斯塔波新造的無垢者們自城門蜂擁而出,在開裂的紅磚城墻下排好陣型,曙光閃爍在他們的尖刺青銅盔和長矛矛尖上。

三個多恩人離開帳篷,飛快地朝拴馬的地方跑去。要開戰了。自會走路起,昆廷就一直在學習如何使用長矛、利劍和盾牌,但此刻他腦海忽然一片空白。戰士,請讓我勇敢起來,青蛙祈禱。遠方戰鼓擂響:咚咚咚咚咚咚。大人物給他指出屠夫國王的所在。只見那人十分高大,穿一身青銅鱗甲直挺挺地騎在一匹披甲戰馬上,晨光照耀下顯得勇不可當。戰鬥開始前,蓋裏斯悄然騎到他身旁,“不管發生什麽,跟緊阿奇。一定要記得,你是我們中唯一能娶到那女孩、完成任務的人。”話音剛落,阿斯塔波人便開始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