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佛斯(第5/5頁)

門外吹起了風,廣場周圍的油燈裏火苗亂抖。太陽下山後氣溫顯然更低了,但這與東海望無法相比,那裏的夜晚寒風呼嘯著吹過長城,如刀子般穿透最厚實的鬥篷,讓人血液凍結。跟那裏比起來,白港的風簡直像是熱水浴。

他還知道其他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一家以七鰓鰻派聞名的旅館;一家羊毛代理商和海關官員常去的酒屋;一家花幾個銅分就能欣賞下流劇目的劇院。但戴佛斯覺得該打探的都打探到了。我確實來晚了。他本能地伸手到胸前,去摸那個皮繩系住的小口袋,但他的指骨已經不在,在黑水河的大火中他不僅丟掉了自己的船和自己的兒子們,還失去了自己的幸運符。

下一步怎麽做?他緊了緊鬥篷。是徑直上山、去新堡做無謂的請願?還是回姐妹屯再做打算?或者幹脆回到瑪瑞亞和孩子們身邊?抑或買匹馬,沿國王大道奔回史坦尼斯身邊,告訴國王他在白港沒有朋友、更得不到希望?

艦隊起程前夜,賽麗絲王後曾宴請薩拉及其麾下船長。卡特·派克帶著四名守夜人的高官前來赴宴,甚至連希琳公主也出席了。鮭魚上桌時,亞賽爾·佛羅倫爵士給大家講了某個坦格利安王子把猿猴當寵物養的搞笑故事。亞賽爾爵士說,王子喜歡給猿猴穿上他過世兒子的衣服,假裝那猿猴是他的孩子,不僅如此,他還時不時替那猿猴求親。有幸被他提親的王公貴族們紛紛禮貌地拒絕了——他們當然得拒絕。“穿上絲綢和天鵝絨,猿猴也還是猿猴,”亞賽爾爵士總結,“聰明人應該知道無論猿猴多麽像人,它終究做不了人的事。”後黨人士為他的玩笑樂開了懷,有幾個人甚至直沖戴佛斯笑。我不是猿猴,他心想,我跟你們一樣有身份地位,而且我比你們更有人格。但記憶仍舊刺痛了他。

海豹門入夜時就關閉了,黎明到來前戴佛斯都沒法返回“歡樂接生婆號”,只能在城中過夜。他凝視著手握破戟的老魚王。我穿越大雨、沉船和風暴才來到這裏,縱然希望渺茫,也不能半途而廢。他失去了指骨和幸運符,但他決非穿天鵝絨的猿猴。他是國王之手。

城堡梯是一條向上的寬闊白石階梯,從水濱的狼穴直通山上的新堡。街道兩旁有許多大理石美人魚,美人魚們用手托著熊熊燃燒的鯨油碗,以提供照明。到達山頂後,他回頭望去,將港口盡收眼底,內港外港一目了然。只見防波堤的長墻後,內港中果然擠滿了劃槳戰船,戴佛斯數到二十三艘。看來威曼大人胖歸胖,人卻不懶。

新堡城門禁閉,他叫開了一道邊門,一名守衛出來問他有何貴幹。戴佛斯把那條帶有王家封蠟的黑金緞帶展示給他看。“請通知曼德勒大人,”他說,“我有要事需要立刻與他私下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