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第5/6頁)

“塞蕾娜?”刹那間,怒火在瑟曦體內沸騰。我還能信任誰?“你確定?”

“我跟蹤過她。是的,瑪格麗從未與她見面,她利用自己的表親作為耳目,以傳遞消息。有時是埃蘿,有時是雅蘭,有時又是梅歌,這三人跟瑪格麗情同姐妹。您的侍女常跟這三位提利爾在聖堂中碰面,裝做祈禱的樣子,您若不信,明日請派人在樓台上監視,您的人將會親眼目睹塞蕾娜在處女的祭壇下向梅歌低聲傾訴。”

“即便這是真的,你報告我又目的何在?你自己就是瑪格麗的隨從,為何背叛她?”瑟曦從小就在父親膝下學會了懷疑;這裏一定有陷阱,一個企圖在獅子和玫瑰之間散播不和的陷阱。

“長桌廳雖然效忠於高庭,”密爾女人輕松地一甩黑發,回答道,“但我來自密爾,我的忠誠只針對我的丈夫和兒子。我要為他們打算。”

“我明白了。”在寒冷的走廊裏,太後聞到密爾女人身上的香水,那種麝香裏,混合了苔蘚、泥土和野花的味道,而在這些味道下面,她嗅出勃勃野心。她在提利昂的審判上作過證,瑟曦突然想起,她親眼看見小惡魔將毒藥放進小喬的杯子裏,而且有勇氣說出口。“此事我會仔細調查,”太後承諾,“若你所言不假,一定重重有賞。”若你敢欺騙我,我就拔掉你的舌頭,還要剝奪你丈夫的領地與財產。

“慷慨的太後陛下,您真美麗!”瑪瑞魏斯夫人咧嘴微笑,她的牙齒潔白,嘴唇豐厚而沉暗。

太後回到小廳時,發現弟弟正在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只是一點酒嗆住了,卻把我嚇得不輕。”

“我也是,腸胃打結,什麽都吃不下,”她朝他抱怨,“酒中唯有苦味,這場婚姻是個錯誤。”

“這場婚姻是個必須完成的任務。放心,孩子是安全的。”

“笨蛋,戴上王冠的人永遠不會安全。”她掃視大廳:梅斯·提利爾正和他的騎士們談笑風生;雷德溫伯爵和羅宛伯爵在竊竊私語;凱馮爵士在大廳後面就著一杯酒默默思考,而藍賽爾正跟一位修士說著什麽;塞蕾娜在席間服務,她滿上新娘的一位表親的杯子,酒液殷紅如血;派席爾大學士睡著了。這裏我誰都不能依靠,即便詹姆也不行,她陰沉地意識到,我要把他們統統換掉,國王駕前應該都是我的親信。

隨著甜品、幹果和奶酪上桌又被清掉,瑪格麗與托曼開始跳舞。他倆在席間旋身的模樣,頗有幾分荒謬可笑。提利爾女孩比她的小丈夫足足高了一尺半,而托曼原本不擅舞技,沒有喬佛裏的優雅靈巧。不過,他還是竭盡全力,不在乎失誤多少。等這所謂的“處女”瑪格麗跟他跳完,她的表親又輪番上前,纏著要陛下也與她們跳。她們是故意的,故意用車輪戰耗盡托曼的體力,好讓他步履踉蹌,在群臣面前出醜,瑟曦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兒子,一邊憤恨地想,半個宮廷都在國王背後指指戳戳。

等埃籮、雅蘭和梅歌與托曼跳完,瑪格麗又和她父親,再與她哥哥洛拉斯跳。百花騎士身穿純白絲衣,腰束金玫瑰腰帶,再用一只翡翠做的玫瑰別針扣住披風。他們也好像一對雙胞胎啊,瑟曦邊看邊想。洛拉斯爵士只比他妹妹大一歲,他們有同樣大大的棕色眼睛,同樣蓬厚的棕色卷發,慵懶地披散在肩,還有同樣光滑無瑕的皮膚。讓他們臉上同時長出一堆疹子會教導他們謙卑之道。洛拉斯比較高,面孔上有些棕色絨毛,而瑪格麗有女人的體形,除此之外,他們跟她和詹姆幾無二致——這讓她很是惱怒。

她的孿生弟弟打斷她的沉思,“陛下願意隨您的白騎士下場跳舞嗎?”

她白了他一眼。“你沒手怎麽跳,用那個斷肢嗎?不,你還是給我倒酒好了,注意別潑出來。”

“別潑出來?我可做不到。”他轉身繼續在廳內巡邏,她不得不自己去倒酒。

接下來瑟曦又拒絕了梅斯·提利爾和藍賽爾。於是乎大家心照不宣,無人再上前邀請。這些就是我倚仗的朋友和臣屬。連西鏡人,連她父親的騎士與領主也不能信任,瞧,她的親叔叔不是也與敵人串通……

瑪格麗繼續和她的表親雅蘭、梅歌及高個塔拉德爵士跳舞。她另一位表親埃籮則與潮頭島英俊的私生子奧雷恩·維水共享一杯葡萄酒。這不是太後首度注意到維水,此人精瘦而年輕,有灰綠色眼睛和銀金色長發,第一次看到他時,她半晌間還以為雷加·坦格利安自灰燼中重生了。他有他的頭發,她告訴自己,卻沒有雷加一半的美。他臉龐太窄,又是雙下巴。好歹瓦列利安家族有古瓦雷利亞血統,家中很多人繼承了龍王們的銀發。

托曼回到高台,吃起蘋果蛋糕,她叔叔的座位卻空了出來。太後來回掃視,最終發現他站在角落裏,與梅斯·提利爾的二兒子加蘭熱切商談。他們在說什麽?河灣地的人送給加蘭“勇武”的外號,但她像不信任瑪格麗或洛拉斯一樣不信任他,她忘不了科本在獄卒的夜壺下面發現的金幣。這是高庭的財產,而瑪格麗在我身邊布下了間諜。當塞蕾娜來為她滿上酒杯時,她不得不忍住要當場扼死對方的沖動。別朝我假惺惺地微笑,黑心腸的小婊子,等我收拾你的時候,你會跪下來哀求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