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第6/8頁)

金子,真的是金子,但瑟曦接過之後卻發現不大對勁。它太小,她心想,太輕了。這枚硬幣十分陳舊,歷經磨損,一面烙著國王的頭像,另一面是一只手。“沒有龍啊。”她脫口而出。

“是的,沒有龍,”科本道,“它來自於征服戰爭之前,陛下,硬幣上這位國王乃是加爾斯十二世,手則是園丁家族的紋章。”

來自高庭。瑟曦緊緊握住了硬幣。這代表著什麽陰謀?梅斯·提利爾乃是審判提利昂的三位法官之一,而且一直立主死刑。難道全是逢場作戲?難道他一直跟小惡魔暗中勾連,密謀害死父親?只要泰溫·蘭尼斯特一死,提利爾公爵便是理所當然的首相候選人,話雖如此……“此事切不可走漏風聲。”太後下令。

“陛下盡可以相信我的嘴巴——一個跟隨傭兵團走南闖北的人懂得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時候不該說,否則他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在我這裏也是一樣的規矩,”太後放下硬幣,她決定待會兒再來仔細考慮這個東西。“還有事嗎?”

“格雷果爵士的事,”科本聳聳肩,“遵照您的命令,我做了檢查。紅毒蛇的長矛上的劇毒來自於東方的獅身蠍尾獸,對此我敢拿性命擔保。”

“派席爾的意見與你相左。他告訴我父親大人,若是獅身蠍尾獸之毒,毒入心臟時人便已死。”

“他說得沒錯。但這次的施毒者在毒性上做了‘特殊處理’,好讓魔山嘗遍痛苦,受盡折磨。”

“特殊處理?什麽樣的處理?混合其他毒素?”

“或許正如陛下您所言,但從理論上講,混合多種毒素往往會中和掉各自的藥性。也許對方這回的手段……不那麽自然,不妨這麽說吧。我認為,他使用了法術。”

這家夥也和派席爾一樣愚蠢嗎?“所以,你要告訴我魔山是因為某種‘黑魔法’而這麽半死不活的?”

科本沒理會她語中的諷刺。“他因毒藥而緩慢地死去,一時半會兒卻斷不了氣,必須忍受極度的痛苦。我企圖減輕他痛苦的措施和派席爾的方子一樣無效。事實上,我認為格雷果爵士服用罌粟花奶已經大大超標,他的侍從告訴我,由於他日夜都承擔著仿佛要分裂骨顱的頭痛,於是喝罌粟花奶就跟平常人喝啤酒一樣,以此抵禦苦楚。嗯,且不論這罌粟的副作用,單從身體上看,他從頭到腳的血管已經變黑,尿液裏面全是膿汁,被長矛刺穿的孔洞由於毒性發作無法愈合,至今已長到我的拳頭那麽大。說實話,他還活著簡直可以稱之為奇跡。”

“瞧他的身材,”太後皺起眉頭提示,“格雷果是個大塊頭,也是個大蠢貨,或許他蠢到鬧不清楚自己快死了吧。”她伸出酒杯,塞蕾娜連忙添滿。“他的叫聲嚇著了托曼,甚至有天晚上把我都吵醒了。我想,還是召喚伊林·派恩,料理個幹凈的好。”

“陛下,”科本建議,“能讓我把格雷果爵士帶到地牢去嗎?如此一來,他的叫聲就不會打擾您了,而我也可以放開手腳料理他。”

“你來料理他?”她笑笑,“讓伊林爵士動手吧。”

“陛下英明,”科本道,“可這種毒藥……若能加以了解,想必對我們有所助益,不是嗎?老百姓們常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敵人既使用黑暗的伎倆……”他沒把話講完,只是微笑著打量他。

顯然,這家夥和派席爾不同。太後掂量著他,心中飛速轉過幾個念頭。“學城為什麽剝奪你的頸鏈?”

“因為那幫博士打心眼裏是懦夫,馬爾溫形容他們是‘灰衣綿羊’,一點不差。我曾是一位堪比安布羅斯的醫者,並且注定會超越他。後來——您可知道?學城一直在解剖屍體,以探詢生命的奧秘,這是數百年來不曾斷絕的實驗,只不過我更進了一步,我想研究死亡背後,於是解剖活人。為這項‘罪名’,灰衣綿羊們侮辱我,並將我驅逐……不過,對於生死之道,我比舊鎮的老夫子們了解得更多更深。”

“是嗎?”她覺得很有趣,“好,我就把魔山交給你。你想怎麽料理就怎麽料理,但你的活動只準在黑牢內進行。當他死後,把他人頭奉上,這是父親答應過多恩人的信物。想來道朗親王大概恨不得能生剜其心、生啖其肉,但我們人人都要學會時不時忍受一點失望嘛。”

“謝謝您,陛下,”科本清清喉嚨。“還有一點小問題,我的地位沒有派席爾師傅那麽高,我需要必需的設備……”

“我會指示蓋爾斯為你準備資金,以應所需。首先,你得給自己買些新袍子,你這樣子見人像是從跳蚤窩裏面抓出來的。”她望進他的眼睛,不知自己能信任他多深。“需要我提醒你,如果有任何關於……關於你的料理……的話傳出去,你會有什麽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