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威爾(第2/8頁)

“山姆威爾,”一個陰沉的聲音說,“我是來找你的。總司令大人吩咐我帶你去見他。”

一朵雪花飄落在山姆鼻子上,“瓊恩想見我?”

“這個嘛,我可說不準,”憂郁的艾迪·托勒特道,“我不想見的總是來找我,我想見的卻老找不到,願望和事實基本無瓜葛。但你還是快去吧,雪諾大人跟卡斯特的老婆談完話就跟你談。”

“吉莉。”

“是她。假如我奶媽能長得像她,那我現在還叼奶頭呢。知道嗎,我奶媽長胡子的。”

“說明她是頭山羊,”派普叫道,他跟葛蘭從角落裏冒出來,手拿長弓,背著箭囊。“你上哪兒去了,殺手?昨天晚餐時缺了你,一整只烤公牛沒人吃。”

“別叫我殺手。”山姆不理會公牛的玩笑。派普就是那樣。“我在看書。有只老鼠……”

“別跟葛蘭提老鼠。他怕老鼠。”

“我才不怕。”葛蘭憤慨地說。

“但你不敢吃老鼠。”

“我能吃的老鼠比你多。”

憂郁的艾迪·托勒特嘆了口氣。“我小時候,只有在節慶日才吃得到老鼠。我排行老幺,所以總是吃尾巴。尾巴上沒肉。”

“你的長弓呢,山姆?”葛蘭問。艾裏沙爵士給他取了“笨牛”的外號,而他現在長得日益名副其實,真的像頭牛。他來到長城時雖然高大,但行動遲緩笨拙,臉紅脖子粗,腰也粗得像桶。如今雖然派普誘騙他出醜時,他的脖子仍然會紅,但長期習武使得肚腩不見了,胳膊變得強硬,胸膛變得寬闊。他極為強壯,而且跟野牛一樣毛發蓬松。“烏爾馬在靶場等你。”

“烏爾馬,”山姆窘迫地重復道。瓊恩·雪諾當上總司令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所有弟兄每天操練箭術,即使事務官和廚師也不例外。他認為,從前的守夜人軍團過於強調劍術,而不注重弓箭,在每十人就有一個是騎士的時代當然有道理,但在每一百人當中才有一個騎士的目前卻顯得不合時宜了。山姆支持這道命令,但他討厭練習長弓幾乎就跟討厭爬樓梯一樣。他戴上手套便射不中任何目標,脫掉手套指頭就會起泡。弓箭是危險的東西。紗丁曾在弓弦上繃裂了半個拇指甲蓋。“我忘了。”

“忘了?你好傷野人公主的心啊,殺手,”派普道。最近瓦邇開始從國王塔上她自己的窗前張望他們。“她在等你呢。”

“她才沒有!別這麽說!”山姆只跟瓦邇說過兩回話,那還是隨伊蒙學士去探望她,以確保孩子健康的時候。野人公主貌美如花,他在她面前總是結結巴巴,漲紅了臉。

“為什麽不呢?”派普反問,“她想要懷你的孩子。也許我們該叫你‘風流浪子’山姆才對。”

山姆漲紅了臉。他知道史坦尼斯國王對瓦邇有安排——她是結合北方人與自由民,讓他們和睦相處的關鍵棋子。“我今天沒時間練習長弓,我得去見瓊恩。”

“瓊恩?瓊恩?我們認識瓊恩嗎,葛蘭?”

“他是指總司令大人。”

“喔喔喔——偉大的雪諾大人。當然了。不過,你幹嘛跟他約會?他又不會扭耳朵。”派普扭了扭自己的耳朵,以示能耐。他長著一對凍得通紅的招風耳。“現在他真成了雪諾大人,相對於我們,實在太尊貴了。”

“瓊恩有他的責任,”山姆替朋友辯護,“長城是他的了,他必須統籌全局。”

“一個人對他的朋友也有責任。要不是我們幫忙,當上總司令的也許是傑諾斯·史林特呢,然後史林特大人會派雪諾赤身裸體騎著騾子去巡邏。‘趕往卡斯特的堡壘,’他會如此下令,‘把熊老的鬥篷和靴子給我拿回來。’我們幫他避免了難堪,現在他的責任太多,居然連到壁爐邊喝杯熱酒的工夫都沒有?”

葛蘭表示贊同。“他的責任沒妨礙他下較場。基本上,他天天都在那兒打鬥。”

這是事實,山姆不得不承認。有一次,當瓊恩來和伊蒙師傅談話時,山姆問他為何花那麽多時間練劍。“熊老作總司令時根本不怎麽參加日常訓練,”山姆指出。作為回答,瓊恩將長爪交到山姆手中,要他感覺這把劍的輕盈與平衡,並讓他旋轉劍刃,觀察煙灰色金屬中閃現的波紋。“這是瓦雷利亞鋼劍,”他說,“以魔法鍛冶而成,鋒利無比,幾乎堅不可摧。劍士應該和他的劍合為一體,山姆,然而長爪是瓦雷利亞鋼,我不是。斷掌要殺我就跟你拍死一只蟲子那麽容易。”

山姆把劍遞回去。“我老拍不到蟲子,它們會飛,我經常打中胳膊,疼極了。”

瓊恩笑了。“好吧。科林殺我就像你喝粥那麽快。”山姆喜歡喝粥,尤其是摻了蜂蜜的甜粥。

“我沒時間閑聊,”山姆離開朋友們,向軍械庫走去,一路把書本緊緊抓在胸前,這讓他聯想起了誓言:守護王國的堅盾。唉,假如七國的老百姓們意識到守護王國的是葛蘭、派普和憂郁的艾迪·托勒特這號人,真不知會如何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