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第3/7頁)

拉克高興的話就回家去吧,該死的泰洛西人也一樣,齊特哪兒也不去。如果這輩子不用見到女巫沼澤,就真他媽的該謝天謝地。他中意的是卡斯特的堡壘。卡斯特住在那裏,儼然是個領主老爺,為啥不能學他的樣?真有趣,水蛭人的兒子齊特,有朝一日成為住城堡的領主老爺,他的紋章將是粉紅底色上的一打水蛭。為啥只當領主?也許某天還可以當國王呢。曼斯·雷德不也是從烏鴉開始發跡的?我可以當個他那樣的王,妻妾成群。卡斯特有十九個老婆,還不算那些沒睡過的小女兒。這群女人中雖有一半人像卡斯特一樣又老又醜,但沒關系,可以讓老的去做飯打掃、拔蘿蔔和喂豬,讓年輕的替我暖被子生小孩。卡斯特?哼,他有意見,我就讓小保羅給他來次擁抱!

齊特唯一上過的女人是鼴鼠鎮的妓女。年輕時,村裏的少女們只消看見他的臉,看見那些癤子和粉瘤,立馬就會作嘔地跑開。最過分的是邋遢的貝莎,她能為女巫沼澤中每個男孩張開大腿,他以為自己也行。那天,他花了整整一上午去摘野花,因為她喜歡花兒。結果呢,結果她一個勁兒嘲笑他的臉,還說寧願爬進一個塞滿他父親捉的水蛭的被窩也不和他睡。當匕首插進胸膛時,她的笑容凝固了,多甜美的表情啊,所以他把匕首抽出來又捅了一次。後來他在七泉附近被捕,老侯爵瓦德·佛雷不屑出席審判,只派來私生子瓦德·河文。齊特記得的下一件事就是被一身臭氣的黑衣惡魔尤倫押往長城,為那甜美的片刻,他們奪走了他的一生。

現在他要把一切奪回來,包括卡斯特的女人。那個兇蠻的老野人做得對:想要哪個女人就動手,決不要扭扭捏捏送什麽花,讓她有機會關注你的癤子!齊特決心不犯同樣的錯誤。

我能成功,他向自己保證過上百遍。只要幹凈利落地逃掉,就贏了一大半。奧廷爵士將朝南直奔影子塔,那是返回長城最短的路徑。他不會來抓我們,威勒斯不會,他只會逃命。索倫·斯莫伍德呢?大概會繼續鼓吹出擊,可奧廷爵士出了名的謹慎,而他才是頭兒。其實說穿了,只要我們逃掉,這些又有什麽打緊,斯莫伍德想打就打,關我屁事?全部送命最好,那樣別人多半會認為我們也一塊兒犧牲了。這是個新點子,很有吸引力。要讓斯莫伍德獲得指揮權……就得同時幹掉奧廷爵士和馬拉多·洛克爵士,但這兩人日夜有侍衛守護……不行,風險太大。

“齊特,”他們在哨兵樹和士卒松下的石頭小徑艱難行進,小保羅開口道,“鳥兒怎麽辦?”

“該死,什麽鳥兒?”這呆瓜居然關心什麽鳥兒。

“熊老的烏鴉,”小保羅說,“俺殺了他,以後誰喂他的鳥兒呢?”

“他媽的誰管這破事兒?你高興的話連它一起宰了便是。”

“俺不是不敢殺鳥兒,”大漢道,“可那是只會說話的鳥兒,好稀奇喲。但要不殺它,它說出俺做的事兒咋辦?”

姐妹男拉克笑出聲來。“小保羅,臉皮比城墻還厚。”他嘲弄道。

“你閉嘴。”小保羅兇狠地吼道。

“保羅,”齊特搶在大漢發怒前發了話,“看到躺在血泊中、喉嚨被割開的老頭子,不需要鳥兒說話,誰都明白這是謀殺。”

小保羅思考了一陣齊特的話。“對的,”他承認,“可俺能留下那只鳥兒嗎?俺喜歡它。”

“它是你的了。”為了讓他閉嘴,齊特趕緊宣布。

“很好,咱們哪天沒飯吃了,還有個東西應急咧。”拉克評論。

小保羅的聲調又陰沉下來,“最好別來吃我的鳥兒,拉克,最好別來。”

齊特聽到叢林那頭傳來聲音。“你兩個都給我閉嘴,快到拳峰了。”

走出樹林時,他們位於山峰西麓,於是繞路往南尋找更便利的上山途徑。林邊有十來個守夜人練習弓箭。人們在樹幹上繪著靶子,瞄準它們射擊。

“看哪,”拉克說,“肥豬射箭。”

沒錯,離他們最近的射手正是豬頭爵士本人,這個竊取了他在伊蒙學士身邊職位的胖子。只消看到山姆威爾·塔利,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在他眼中,侍候伊蒙學士是世上最便宜的工作。老盲人很和善,而克萊達斯又總是搶著幹活,因此齊特的任務十分簡單:清掃鴉巢、生起爐火、準備飯菜……伊蒙又從不打他。死胖子,憑什麽把我排擠出去?憑你出身高貴、懂得認字兒?媽的,殺他之前,得讓他好好瞧瞧我的匕首。“你們先走,”他告訴兩名同伴,“我去瞧瞧。”狗們還在拽著他,盼望趕緊回去,盼望山頂的食物。齊特擡起靴尖給了母狗一腳,讓它們平靜了些。

他躲在林子裏看胖子擺弄一根和他一般高的長弓,那張紅彤彤的圓臉因專注而皺成一團。塔利身前的地上插著三支箭。他搭箭拉弓,用了好長時間瞄準後才發射。箭支飛到綠叢中不見蹤影。齊特縱聲大笑,直笑得幹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