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第2/7頁)

“他們順著乳河走?”姐妹男拉克問。

“我覺得不會錯,不對嗎?”

乳河會引領他們經過先民拳峰,經過這座上古時代的環堡,經過守夜人的營地。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立刻拔營,退回長城,熊老卻備下更多的尖樁、陷坑和蒺藜。對一支大軍而言,這管什麽用呢?如果賴著不走,遲早全軍覆沒。

索倫·斯莫伍德居然還想主動出擊,仿佛是嫌死得不夠快!“美女”唐納·希山是馬拉多·洛克爵士的侍從,他說前天晚上斯莫伍德去了洛克的帳篷。馬拉多從前和奧廷·威勒斯老爵士想法一致,力主退兵,但斯莫伍德竭力遊說。“塞外之王不知我們的方位如此靠北。”“美女”唐納復述,“他的隊伍固然龐大,但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只好浪費糧食,許多人連長劍握哪頭都不知道。一次突襲就足以讓他們嚎叫著滾回茅屋裏,再待個五十年。”

三百對三萬,齊特只能稱其為瘋狂,更瘋狂的是馬拉多爵士居然動了心,還隨斯莫伍德一起晉見熊老,同聲附和。“若我們猶豫不決,機會就隨之而逝,再也等不到了。”斯莫伍德對每個人反復解釋。為反駁他,奧廷·威勒斯聲稱,“我們是守護王國的堅盾,不能盲目地扔下盾牌。”索倫·斯莫伍德則回擊,“最好的防守是迅捷地幹掉敵人,而非縮在盾牌後面。”

但無論斯莫伍德還是威勒斯都沒有決定權,決定權屬於總司令,而莫爾蒙要等其他兩隊斥候返回後再作決定,其中包括攀登巨人梯的賈曼·布克威爾,以及偵察風聲峽的斷掌科林和瓊恩·雪諾。毫無疑問,布克威爾和科林都遇到了麻煩,多半是死了。齊特在腦海中描繪出一幅圖畫:瓊恩·雪諾孤零零地凍在荒涼的山頭上,一支野人的長矛穿透了那雜種的屁股。想到這裏,他笑了。希望他們把那頭該死的狼也宰掉。

“這裏沒熊,”他突然下了結論,“不過是些過時的痕跡,沒意思。我們回去。”狗們慌不可耐地拉拽著,想走的心情比他還急,或許以為回去就會開飯吧。齊特又忍不住笑了。他已把獵狗餓了三天,目的就是要讓它們因饑餓而陷入瘋狂。今晚,遁入黑暗之前,他將在馬群中把它們放掉,而“美女”唐納·希山和畸足卡爾會割斷馬韁。整個拳峰將布滿咆哮的獵狗和恐慌的坐騎,沖撞營火,跳躍環墻,踏平營帳。在混亂的掩護下,十四個兄弟的失蹤要很久才能發現。

拉克想將密謀集團擴大一倍——你能指望這個渾身臭魚味的傻瓜有什麽好主意?找錯一個人,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腦袋搬家了。不,十四是個好數字,既保證人手充足,又能保證守秘。大多數人由齊特親自挑選招募,小保羅就是成果之一——他身為長城上最壯的人,雖然動作比僵死的蝸牛還慢,卻能活生生擠碎野人的脊梁骨。短刃也加入進來,他得名於自己拿手的武器。還有被弟兄們稱作軟足的灰發小個子,年輕時幹過上百個女人,常吹噓說在那話兒插進去之前她們根本沒發覺他的到來。

計劃由齊特制訂,這是聰明人的差事。他在老師傅伊蒙身邊幹過整整四年呢,之後才被雜種瓊恩·雪諾用他的肥豬朋友頂掉。今夜,宰掉山姆威爾·塔利以前,他打算在豬頭爵士耳邊低語一句:“替我向雪諾大人致意。”跟著才割他的喉嚨,讓血從層層脂肪裏噴出。齊特熟悉烏鴉,不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他也了解塔利,只須匕首輕輕一捅,這膽小鬼就會尿濕褲子哭著求饒。讓他求饒,沒用。割了他喉嚨,再打開籠子放走烏鴉,確保訊息不會送回長城。與此同時,軟足和小保羅合力對付熊老,短刃負責班恩,拉克和他表哥們的目標是巴棱和戴文,以杜絕可能的追蹤。密謀者們在山下儲備了兩周的食物,而美女唐納·希山與畸足卡爾會帶走足夠的馬匹。莫爾蒙死後,指揮權將交到奧廷·威勒斯爵士手中,這沒用的老頭,膽小如鼠。他將在日落前逃回長城,不會浪費一個人用於追捕。

三人穿越樹林,狗們迫不及待。拳峰漸漸在綠叢中露出頭來。連日來天色陰暗,熊老下令燃起火把,插在包圍陡峭多石的山峰頂端的環墻上,形成巨型火環。一行人涉過小溪,溪水寒冷徹骨,表面是塊塊浮冰。“我要去海邊,”姐妹男拉克吐露,“和表哥們一起去。我們打算造條船,航回三姐妹群島的家裏。”

回家,他們會當你是逃兵,砍掉你的蠢頭顱,齊特心想。一旦發誓,便永不能脫離守夜人軍團,否則無論躲到七國何處,都會遭遇捕殺。

獨臂奧羅打算航往泰洛西,他說在那兒幹點小偷小摸不會冒斬手之危,跟騎士的老婆上床也不會被送到冰天雪地來葬送掉一生。齊特想跟他走,問題是自己對潮濕誇張的自由貿易城邦口語一竅不通。再說他也不會做生意,待在泰洛西能幹啥?齊特生於女巫沼澤,他父親終其一生都在別人田地裏翻掘搜尋水蛭,工作前先脫個精光,胯下圍一塊厚皮革就涉進汙水爛泥中,等爬回來時,從腳踝到乳頭都會吸滿水蛭。通常,他讓齊特負責把蟲子弄掉。記得有一回,一條蟲子牢牢吸在男孩手掌上,齊特極端厭惡地壓扁了它,因此被父親打個半死——一打水蛭可以在學士那兒換一個銅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