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共同的案件 序(第2/2頁)

後面空空如也。

但她總覺得那裏有人。

“維佳,我害怕。”列拉抓住他的手。

“糊塗蟲……”維克托對她耳語。“可千萬別哭啊,好嗎?”

“好吧。”列拉表示同意。

“哈—哈—哈!四周全是兇神惡煞的吸血鬼!”維克托模仿演員的腔調說。“我感到他們正在潛入我的體內!”

列拉閉上眼睛,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了。真像小孩子!男人們即使頭發都白了還是長不大的小孩!幹嘛要這麽嚇人啊?

“哎喲!”維克托條件反射似的叫了一聲,“有人……有人在咬我的脖子……”

“傻瓜!”列拉沖他喊道,沒把眼睛睜開。

“列爾卡,有人在吸我的血……”維克托陰沉而絕望地說。“我甚至一點都不怕……像在做夢……”

冷風從送風機裏吹出來,河水拍打著船舷,四周一片大呼小叫,似乎還能聞到鮮血的味道。維克托不由得把手松開了。列拉氣憤地掐了掐他的手,可維克托甚至連哆嗦都沒哆嗦一下。

“我害怕嘛,木頭人!”列拉大聲地叫嚷起來。

維克托什麽也沒回答,只是輕輕地向她靠了過去。她沒那麽害怕了。

“我要親自把你的脖子給咬斷!”列拉威脅說。維克托似乎不好意思了,一聲沒吭。列拉一時性起,又補了句:“把你所有的血都喝光,知道嗎?婚禮過後馬上就吸……”

這是她第一次把這個詞用在他們的關系上面。她屏住呼吸,想看看維克托的反應。單身男人對“婚禮”這個詞不可能沒有反應!要麽會被嚇倒,要麽就是狂喜。

維克托好像正靠在她的肩膀上打盹兒。

“把你給嚇著了?”列拉問道,隨後便忐忑地笑了,並且睜開了眼睛。盡管叫聲已經平息,但四周仍然黑漆漆的。“算了……我不會咬你。我們也不需要什麽婚禮!”

維克托還是一言不發。

機器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鐵皮小船沿著水泥砌成的河溝又往前移動了大約五米。昏暗的照明燈亮了起來,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跳上岸。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一手拉著媽媽,另一只手的一個指頭塞在嘴裏。她老是回過頭來張望,不肯把眼睛從列拉身上移開。是什麽讓她如此著迷?因為列拉講的是一種陌生語言?不,這不可能,他們可是在歐洲啊……

列拉長籲一口氣,朝維克托看了看。

他真是睡著了!閉著眼睛,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

“你幹什麽呢?”列拉輕輕地碰了碰維克托,可他卻軟軟地癱了下去,腦袋直直地撞向鐵皮船舷。列拉尖叫了起來,抓住維克托,讓他躺到木凳上。發生什麽事了?這是怎麽回事啊?他怎麽變得這麽萎靡不振?聽到尖叫聲馬上過來了一名服務生——穿著黑袍子,戴著橡皮獠牙,面頰塗成紅黑色。他敏捷地跳上船。

“小姐,您的朋友怎麽啦?”小夥子還很年輕,看上去跟列拉差不多大。

“嗯……不……我不知道!”她望了服務生一眼,小夥子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幫幫我啊!得把他從船上弄出去!”

“是不是心臟的毛病?”小夥子俯下身,想抓住維克托的肩膀。可他又迅速縮回手,像是碰到了滾燙的東西。“怎麽回事?開什麽玩笑?開燈!快開燈!”

他把手甩了又甩,黏糊糊的黑色血滴從他的手上滴落下來。列拉驚呆了,死盯著維克托一動不動的身體。燈亮了起來——明晃晃的白光驅散了陰影,把恐怖兮兮的遊樂節目變成了一出乏味的鬧劇。

不過,鬧劇和遊樂節目一起收了場。維克托的脖子上裂開了兩道口子,邊緣都往外翻著。傷口緩緩地淌著血,就像從被打翻了的瓶子中流出的最後幾滴番茄醬。由於傷口很深,時不時湧出來的鮮血顯得更加嚇人。正好在動脈上……就像被兩把剃刀……或是兩排鋒利的牙齒……

列拉叫了起來,發出又細又尖的聲音,她閉著眼睛,雙手在空中亂舞,就像一個小姑娘親眼目睹了自己心愛的貓咪在公路上被卡車壓得血肉模糊。

歸根到底,每個女人——即使是最成熟的女人——內心都有一個受驚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