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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亮,透過浴室的窗戶,外面的景色非常清晰。他看到左邊遙遠的大海,灰色透明的海浪在蒼白的天空下閃著微光。

而在右手邊,懸崖拔地而起,遮住海景和海風,延伸向遙遠的北方。

或許有什麽東西正藏在懸崖上。費利克斯・尼德克,或許他正在耐心觀察,等待為死去的莫羅克復仇。

哦,不。如果費利克斯近在咫尺,莫羅克為什麽還會出現?莫羅克說得很清楚,那個委托他守衛大宅的人,莫羅克害怕與他會面,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須糾正自己的“錯誤”。

如果費利克斯・尼德克還活著,他為什麽會容許他們正式宣布他的死亡,將他的財產傳給別人?

有太多太多可能性。

想想好消息吧。在罪案現場,你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任何痕跡。關於這一點的恐懼可以宣告終結。“外界”對你和勞拉已經毫無威脅。呃,幾乎沒有。還有瑪欽特的驗屍報告,對吧?在魯本的DNA開始異變之前,他們親熱過。但如果他們無法從罪案現場得到任何證據,這又有什麽關系?他的腦子有點不清醒了。

魯本用雙臂抱緊自己,用意志呼喚異變的降臨。他全身心地呼喚著它,感覺熱量在太陽穴聚集,心跳逐漸加快。

去吧,離開我,就在此刻,請你消融。

異變真的來了,仿佛身體聽從了他的指令,仿佛那股力量理解了他的期冀。這小小的進步險些讓他落淚。愉悅感包圍了他,征服了他,他顫抖起來,毛發從身上脫落,痙攣撕扯著他的身體,他在狂喜的戰栗中恢復了原來的形態。

他走出浴室,勞拉還沒有睡,她正在讀一本書。是那本德日進的小書,它曾經屬於費利克斯——來自馬爾貢的禮物。魯本把衣物從費利克斯的舊臥室搬上來的時候,在夾克口袋裏找到了這本書。

“你看到前面的題詞了嗎?”他問道。她還沒有看過。他翻到第三頁,送到勞拉面前。

親愛的費利克斯,

獻給你!

我們熬過了這一切,

沒有什麽能打倒我們,

歡呼吧!

馬爾貢

羅馬,2004

“你覺得這是什麽意思,‘我們熬過了這一切,沒有什麽能打倒我們’?”

“我想不出來。”

“我只能想到,這說明費利克斯對神學有一些見解,他有興趣思考靈魂的命運。”

“也許是,也許不是,”她遲疑著,“你有沒有意識到……”

“什麽?”他問道。

“我不太願意說,不過我真是這麽想的。天主教徒……某些時候看起來都有點瘋狂。”

他笑了。“大概真是這樣吧。”他回答。

“呃,也許費利克斯・尼德克不是天主教徒,”她冷靜地說,“也許他也對神學沒有興趣。對他來說,靈魂的命運或許毫無意義。”

他點點頭,微笑著表示贊同,但心裏卻不以為然。他了解費利克斯,至少部分了解。這些了解足以讓他愛上那個未曾謀面的男人,實在不能算很少。

她擁住他的身體,輕柔地推著他向床邊走去。

他們擁抱了彼此,然後爬上大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