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醜聞 Chapter 28 光明來臨

我從巴黎回到路易斯在楓丹白露的住宅。我不想去特穆朗街,也不想去任何詹米能夠找到我的地方。他幾乎不會有時間找我,他差不多立即就得出發去西班牙,否則他的計劃就有可能失敗。

路易斯這位好友原諒了我的詭計,而且令人尊重的是,她克制住沒有問我去了什麽地方,也沒有問我在那個地方做了什麽。我沒有與別人說太多話,而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裏,吃了點東西,盯著裝飾在白色天花板上的那些肥胖裸童像。之前我必須去巴黎,所以活躍了一段時間,但是現在沒有什麽事情讓我必須去做,也沒有日常活動支撐著我。在毫無方向的情況下,我的生活又開始漫無目的了。

不過,我偶爾還是會努力嘗試。在路易斯的催促下,我會下樓參加社交晚宴,或者和她一起喝茶招待來客。我還試著去關注菲格斯——在這個世界上,我只對他還有一些責任感。所以,在我任務性地進行日常午後散步,聽到附屬房屋那邊傳來他爭吵的聲音時,我覺得必須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他與一個馬童面對著面,那是個比他大的馬童,肩膀寬大,面有慍色。

“閉嘴,無知的癩蛤蟆,”馬童說道,“你不清楚你在說什麽!”

“我比你清楚,你個豬日的家夥!”菲格斯把兩根手指伸到鼻孔裏,向上推起鼻子,來回地跳著,同時不斷地學著豬叫。

那個馬童確實長著明顯向上翻的大鼻子,他沒有浪費時間做無謂的應答,而是揮著握緊的拳頭朝菲格斯打去。才幾秒鐘的時間,他們就倒在泥濘的地上翻滾,像貓那樣哭喊著,撕扯著彼此的衣服。

我還在思考要不要幹涉時,那個馬童就翻到了菲格斯身上,用雙手掐住他的脖子,開始把他的腦袋往地上撞。一方面,我尤其覺得菲格斯需要這樣修理一番;另一方面,他的臉開始變成暗黑的紅色,而我又不想見他英年早逝。在經過一定的考慮後,我走到了這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家夥後面。

馬童騎在菲格斯身上,掐著他的脖子,馬褲後襠在我面前撐得緊緊的。我向後擡腳,迅速有力地往他褲縫上踢去。他失去平衡,驚叫著向前倒去,趴在了先前被他揍的菲格斯身上。他滾到邊上,雙拳緊握著蹦了起來。然後他發現是我,於是便閉嘴逃走了。

“你覺得你在玩什麽?”我問道。我猛地把氣喘籲籲、慌慌張張的菲格斯拉起來,然後開始拍打他的衣服,把他身上明顯的泥塊和幹草拍掉。

“你看看,”我責備道,“你把襯衫和馬褲都撕破了。我們得去請貝爾塔補補。”我轉動著他,用手指戳著那塊被撕下來的薄布。那個馬童顯然抓住了他馬褲的褲腰,把褲腰往下撕破到了側縫。那塊硬棉布搭在他纖瘦的屁股上,幾乎只遮住半邊屁股。

我突然停止說話,然後盯著他。吸引我的不是那不光彩的裸露屁股,而是他屁股上的一小塊紅色印記。那塊印記大約有半便士硬幣那麽大,呈發紫的暗紅色,是才愈合的燒傷。我不相信地伸手觸摸,讓菲格斯警覺地吃了一驚。印記是凹入肉裏的,無論是什麽東西留下的印記,這個東西都烙進了肉裏。我抓住菲格斯的胳膊,阻止他逃跑,然後彎腰更仔細地檢查這個印記。

在六英寸遠的地方,印記的形狀清晰可見。它是個橢圓形,其中有著肯定是字母的模糊圖案。

“誰給你弄的,菲格斯?”我問道。我的聲音在我自己聽起來很奇怪,冷靜、超然得不同尋常。

菲格斯猛地扭動,想掙脫,但我抓緊不放。

“菲格斯,是誰?”我問道,輕輕地搖了搖他。

“沒什麽的,夫人,我自己從籬笆上摔下來傷到的,只是碎木片而已。”他那雙大眼睛來回看著,想尋找庇護的地方。

“不是碎木片。我知道是什麽,菲格斯,但我想知道是誰幹的。”這種印記我之前只見過一次,那次是新造成的傷口,而這次的則愈合了一段時間。但這絕對是個烙印。

看我是認真的,他放棄了掙紮。他猶豫地舔了舔嘴唇,垂下了雙肩,我知道我搞定了他。

“是個……戴戒指的英格蘭人。”

“什麽時候的事?”

“很久了,夫人!五月份。”

我邊計算,邊深吸一口氣。三個月。三個月前,詹米離開住宅,在菲格斯的陪伴下去妓院尋找倉庫領班。三個月前,詹米在愛麗絲夫人的妓院裏與蘭德爾相遇,而且他看到的東西毀掉了他所有的承諾,讓他下定決心殺死蘭德爾。三個月前,他一去不復返。

我花了不少耐心,再加上堅決地抓著菲格斯的上臂,最終成功地讓他把故事說了出來。

他們到達愛麗絲夫人的妓院後,詹米告訴菲格斯等著他,然後上樓去商議付錢的事情。從以前的經驗來看,這需要花些時間,所以菲格斯閑逛到了大會客廳裏。許多他認識的年輕女士在那裏“休息”,相互閑聊,整理彼此的頭發,期待客人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