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色小國王嬰神丹·特特 第六章 龜背大道(第4/9頁)

約翰·卡倫聽了這話想了想,隨後點了頭。他轉向了埃蒂。

埃蒂作了一次深呼吸。“首先你應該知道的是:我是在一架飛機上遇到這哥們的,從巴拿馬拿騷飛往紐約肯尼迪機場。那時候我吸毒成癮,我哥哥也吸。當時我身上正帶著一大包卡洛因。”

“孩子,這事兒發生在什麽時候?”約翰·卡倫問。

“一九八七年的夏天。”

他們看到卡倫露出驚訝的神情,但看不出有一絲不信任。“你果然來自未來!天哪!”他的身子探向前,穿過一團好聞的青煙,“孩子,把你的故事告訴我。而且,一個詞兒都不要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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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蒂花了一個半小時才說完——為了說得簡潔些,他的確拉下了一些情節。他終於說完時,湖面上已一片漆黑,夜晚過早降臨了。同樣,暴雨雲層依然一副威懾的模樣,卻既沒有散開、又沒有爆發風雨。雷聲時不時地在迪克·貝克哈特的別墅上空悶聲翻滾,偶爾也會炸響,把他們驚得一跳。一道閃電筆直地刺入窄小的湖面,瞬間照亮整個湖面那精美的濃紫珠光色。還起過一陣風,吹得樹葉急速翻飛,埃蒂就想:要來啦,顯然現在是要來了,可是風過後一切照舊,暴風雨還是沒有來。但也沒有離去,就那麽怪異地懸置在空中,如同一把劍被最細的線吊在頭頂,讓他聯想到蘇珊娜那長時間的怪異孕期現在終於終結了。七點鐘左右,突然斷電了,約翰在廚房櫥櫃裏找了一圈,想翻出一些蠟燭,那時候剛好埃蒂說到——河岔口的老人,剌德城裏的瘋子,卡拉·布林·斯特吉斯驚恐萬狀的人們,就是在那裏,他們遇到了一個昔日的神父,活像是從書裏走出來的人物。約翰把蠟燭放在書桌上,還拿來了一些餅幹、幹奶酪,還有一瓶紅色奇格冰茶飲。埃蒂說完他們如何拜訪了斯蒂芬·金,說了槍俠如何施展了催眠術讓作家忘卻他們的出現,又說了和他們的朋友蘇珊娜短暫的相遇,最後怎麽給約翰·卡倫打了電話,正如羅蘭所說,他們在世界的這個地區別無他人可聯系。埃蒂說完,陷入了沉默,羅蘭還說了來龜背大道的途中遇到了伽凡的謝紋。他把那個曾給伽凡看過的銀十字架放在了桌上,挨著放奶酪的小碟子,約翰用粗粗的大拇指挑起了這條鏈子。

接著,有很長一段沉默。

直到埃蒂實在忍不住了,問卡倫到底信到什麽程度。

“全都信。”約翰毫不猶豫地回答,“你們要去紐約照料那朵玫瑰吧,是不是?”

“是的。”羅蘭答。

“因為只有那樣才能保證那條光束安全,其余的很多通道都已經斷裂了,你們所說的那種心靈感應術、時空闖客們打斷了聯結。”

埃蒂驚訝地發現,卡倫竟如此輕松而快速地領會了他們的意圖,但也許這種事情是沒道理可講的。眼睛雪亮,自然看清一切,蘇珊娜可能會這樣評說。卡倫就像是剌德的老人們說的“一點就通的人”。

“是的,你說得沒錯。”羅蘭回答。

“玫瑰在照管那條光束。斯蒂芬·金負責管好另一條光束。至少你們是這樣想的。”

埃蒂也說:“他得負擔照看的責任,約翰——拋開別的不說,他有好多惡心人的習慣——但是一旦我們離開了一九七七的世界,就再也回不來了,也不能再檢驗他是怎麽做的了。”

“金不存在於別的世界裏嗎?”約翰問。

“幾乎可以肯定地說:不。”羅蘭說。

“就算他存在於別的世界,”埃蒂插話,“他在那些世界裏幹什麽都與此無關。這裏才是最關鍵的世界。就是這個世界,羅蘭也來自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是孿生的。”

他看了看羅蘭,想征得他的同意。羅蘭也就點點頭,點燃了約翰剛才遞給他的香煙。

“我倒是可以留意一下斯蒂芬·金,”約翰說,“他也不需要知道我在觀察他。當然,前提是,如果我去紐約辦完你們那档子事兒之後還能夠再回來。我已經很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兒了,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從牛仔褲後袋裏抽出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綠色封面上寫著“草地備忘錄”。他一口氣翻過去很多頁,才找到一頁空白的,又從襯衫口袋裏不可思議地抽出一支鉛筆來,舔了舔筆尖(埃蒂好不容易忍住了一陣寒戰),隨後便滿懷期待地望著他倆,好像第一天坐進高中教室的新學生。

“親愛的孩子們,就現在吧,”他說,“為什麽不把剩下的故事都告訴你們的約翰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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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主要是羅蘭在講述,雖然他要說的沒有埃蒂那麽多,但仍耗去了半個小時,因為他敘述得極其謹慎,還時不時扭頭求助地看著埃蒂,為了能找到恰當的詞匯。埃蒂早已見識過來自薊犁的“殺手羅蘭”和“外交官羅蘭”,但這卻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羅蘭的使者身份,那意味著字斟句酌,精於表達。窗外,暴風雨仍不肯爆發,更不願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