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離奇分屍的領主(第6/13頁)

但這時候,雪寂已經失蹤了。花園的另一側原本有一個側門,不過一直都上著鎖,但現在,側門的鎖被打開了,雪寂的腳印就從這裏出去,一路離開了王宮。

“那後來呢?雪寂被抓到了嗎?”一個聽故事的年輕保鏢忍不住問,“領主是他殺的嗎?為什麽要用分屍那麽殘忍的手段呢?”

霍達兒搖搖頭:“沒有,雖然此案雪寂有最大的嫌疑——至少他是唯一被發現在現場的人——但他卻一直沒有被抓到。而且事後又找到了一些對他不利的證據,比如他逃走之前,先去宮裏為他安排的住所帶走了一些必要的隨身物品,房間裏留下了一些血跡。後來從血跡裏驗出一些特殊的藥物,正是領主常年服用來養病的,證明了那些血是領主的,這下子雪寂的罪行幾乎坐實了。

“當然了,貴族們仍然要排查其他可能,所以把一切和爭奪王位有關的人士都毫不留情地查了個遍,但幾乎所有人都有足夠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只有雪寂不告而逃,顯得心裏有鬼。

“當時寧南城的貴族們無比震怒,派出了城邦最優秀的武道家和秘術士,追蹤了他好幾個月,從寧州追到了宛州,最後還是沒能把他抓回來。而因為領主的突然去世,王位之爭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大王子和二王子果然各自帶著家將刀兵相見,最後兩敗俱傷讓三王子撿了便宜。三王子就是現在霍欽圖城邦的領主風疾。”

霍達兒結束了講述,聽故事的人們表情各異,都在心裏揣測著當年的事件真相。雖然霍達兒對之後的奪位之爭一筆帶過,但人們都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樣的一幕血雨腥風。徐老頭沉吟許久,忽然發問:“那麽,照這麽說來,領主被分屍,最後的得益者應該是三王子吧?”

這個問題問得相當微妙,人們噤若寒蟬,誰也不敢應答。徐老頭哈哈一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霍達兒兄弟,你說這次寧南城大動幹戈是因為抓到了當年這起案子的證人,那是個什麽樣的證人啊?”

霍達兒再次壓低了聲音:“其實嚴格說來,也算不上是證人,但的確是一個相當要緊的角色。聽說……他們抓到了當年那個雪寂的親生女兒!”

“親生女兒?”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他們也終於明白了,寧南城這一次為何會這般如臨大敵:抓住了女兒,自然有辦法順藤摸瓜通過她找到她的父親,繼而調查出二十年前血案的真相。另一方面,該女兒也可能是此案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線索了,所以必須將一切可能的阻撓因素都拒之門外。

“只不過,他們不單單只是在寧南城部下天羅地網,竟然會千裏迢迢地跑到滅雲關來找人,很顯然是已經有了某些具體的對象吧?”徐老頭問。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霍達兒撓撓頭皮,“只是有些沒有根據的傳言,說那個被抓的女人有一個十分厲害的情人,似乎還是個長門僧,寧南的人生怕他會潛入寧南生事,所以才會這樣興師動眾。”

長門僧?人們又是一愣,然後少不得有人要出來解釋一下,長門修士雖然持守苦修,但是並不禁婚娶,所以有個長門僧做情人也不足為怪。先前那個獨眼女子微微皺起了眉頭:“可是我並沒有聽說這幾年有什麽特別厲害的長門僧高手啊?去年他們不是還被東陸皇帝抓捕過一段時間,差點搞到要滅門麽?”

“難道是駱血?”一個留著花白的山羊胡子的老人猜測說,“那家夥是半道投身長門的,之前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人們議論紛紛,不知不覺天色已黑,到了晚飯時間。之前打架的兩夥人又鬧了起來,這一次,中午挨打的一方來了後援,雙方旗鼓相當,砸爛了五六張桌子,各有幾人掛彩流血,好在都不算重傷。旅客們躲在一旁開心地看熱鬧,也就不再有人去談論寧南的話題了。店夥計麻利地收拾好殘局,人們天南海北地一通瞎聊後,各自回去休息,沒有房間的人們只能在大堂裏將就。

徐老頭在難得地多說了幾句話之後,也恢復了沉默的本色,早早回到房裏。到了深夜,當客棧裏終於安靜下來之後,他房間的門忽然被打開了,四個手下用一乘被稱為滑竿的簡易轎子擡著徐老頭出來,大搖大擺地從大堂走出門去。

此時大堂裏橫七豎八或躺或坐還留有不少人,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人對徐老頭的深夜外出以及那頂怪異的滑竿表現出絲毫好奇,事實上,他們全都緊閉雙眼,像是在深沉地熟睡,熟睡到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知覺。

於是徐老頭就這樣被擡著走出客棧,走進了夜間狂暴的風沙。這時候似乎戈壁中的每一寸空氣都被黃沙填滿,大風帶來的尖銳嘯叫有若鬼魅,就算是健壯的馬匹甚至於駱駝、六角牦牛都難以前行,因為沙子會很快封住口鼻,讓它們難以呼吸。但擡著徐老頭的四個人卻似乎沒有絲毫難受,就像完全不需要呼吸一樣,只是一步不停地向前走著,而且在那樣的狂風中還能基本保持步調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