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暗流湧動 五(第2/3頁)

  他把警察發給他的床單鋪在棕墊上,然後裹上毯子躺在床上。曾煒把錢包還給了他,但為防他和姜米聯系,手機被暫時收繳,他也沒有東西可以打發時間,只好躺著發呆了。

  四川盆地氣候潮濕,這個房間只有一扇很小的帶鐵欄杆的窗戶,還鎖得死死的,所以房間裏充滿了嗆人的黴味。床單和毯子看得出來洗過,但洗得並不幹凈,上面還殘留著一些可疑的汙漬。但馮斯也顧不得這些了。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那道看起來有點像皮卡丘的裂紋,腦子裏思考著應對之策。

  該怎麽辦?真的把一切都告訴曾煒嗎?

  曾煒可不是姜米。這個人老謀深算,十分精明,從第一見面就讓馮斯對他心生警惕。馮斯無法想象,假如讓曾煒洞悉了這個人類社會之外的全新世界,他會產生怎樣的野心,又會幹出怎樣可怕的事情。萬一曾煒也想辦法移植一個附腦……那豈不是又要誕生一樣範量宇那樣的大怪物?

  但是火燒眉毛,且顧眼下。現在不向曾煒低頭的話,馮斯,這個堂堂名牌大學的學生,網絡時代的小個體戶,傳說中有可能拯救世界雖然具體怎麽拯救還不得而知的天選者,就有可能淪為鐵窗裏撿肥皂的階下囚。馮斯雖然不愛看電視劇,小說電影還是偶爾會沾染一二,那些對監獄、尤其是我國監獄的驚悚描述,他一閉上眼睛就能隨便想起一打來。總而言之,對於廣大良民而言,監獄就約等於地獄,是一個進去了就會菊花殘滿腚傷的恐怖所在。

  他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主意:要不然……編一套謊話糊弄曾煒一下,先保住自己的良民身份和學生生涯再說?這似乎是當前唯一可行的方法了。只是曾煒這樣有頭腦的人,想要蒙騙他著實有點難,尤其是詹瑩和楊謹的詭異死狀都被曾煒收入眼底,這兩起死亡事件如果不能解釋清楚,是絕對無法取信於他的。

  編一個謊言……沒有破綻……天衣無縫……馮斯拼命開動著腦筋,把自己想象成一個作家,在腦海裏試圖羅織出一個邏輯完美的故事線。他這才發現,平時讀書或者看電影的時候,老是覺得那些作家或者編劇都是豬腦子,編一個故事出來全身都是漏洞,簡直好似一張張漁網,但真到了自己上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比漁網還漁網。他需要把父親馮琦州的死、詹瑩的死、楊謹的死、寧章聞在國圖的遇刺、自己在川東的種種經歷以及這一次到成都的理由統一規劃到一起,設計一套能解釋以上全部事件的說辭,還不能讓精明的、不知道和多少狡猾罪犯打過交道的曾煒看出破綻。

  “還真難呢……”馮斯煩躁地搔搔頭皮,“我當初要是選擇當一個網絡寫手就好了……”

  他正在頭疼,鼻端忽然聞到一陣異味,仔細抽了抽鼻子聞聞,像是有什麽東西燒焦了。正在疑惑,門外開始響起一陣陣的叫喊聲。馮斯掀開毯子,從床上一躍而起,來到鐵門前,聽清楚了外面的人在喊叫些什麽。

  “著火了!著火了!”一片片慌亂的聲音喊道。

  的確是著火了,馮斯的眼裏已經可以看到火光,而且嗆人的濃煙也順著門縫灌了進來。他一時間也有些驚慌,畢竟自己被鎖在這麽一間小小的囚室裏,萬一沒人放他出去,那就得變成烤豬了。不過他遇事一向冷靜,趕忙從床單上狠命撕下一塊布條,然後用為了怕上廁所而省著沒喝的礦泉水淋濕了這塊布條,捂住口鼻。

  運氣不錯,派出所的民警很快開門把他放了出去。他這才發現,這一夜派出所裏似乎臨時關押了不少人,他猜測是之前發生了群毆事件。現在這些臨時留置人員被警察們用警棍驅趕著撤離出派出所,其中一名警察手裏還拿著手槍,作明白無誤的威脅狀。

  “槍裏真有子彈,”曾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而且我也有槍,會專門盯著你,別耍花招。說起來,這把火燒得好厲害,不會是你的美國女朋友放的吧?”

  這把火確實燒得很旺,不像是普通的失火,而且馮斯能聞到一點汽油味,有人蓄意縱火的可能性十分之大。但他相信,這不應該是姜米做的。倒不是因為姜米不敢,而是這個神經大條的姑娘即便想到了縱火救自己,也很難保證整個過程不出錯。

  這會是誰幹的呢?

  派出所的另一頭,火勢正在迅速蔓延,嗆人的濃煙很快逼了過來,已經不可能再留在派出所裏面了。不容馮斯多想,曾煒扭住他的胳膊,先把他拉出了派出所,帶到外面的院子裏,其他嫌犯也一塊兒被帶了出去。看起來,這間派出所似乎是保不住了,但人員都沒有傷亡,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