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骨之舞 一(第2/4頁)

  再仔細觀看屍骨,他發現這具骨頭實在幹凈得不像話,就像是被用強酸洗過一樣,上面連一絲血肉都沒有留下,如果不是還殘留著濃烈的血腥味,簡直要讓他懷疑這其實只是一副人骨標本。

  如果這真的是楊謹的話,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能在衣物完好的情況下把他的血肉內臟消除得如此幹凈呢?

  這簡直就像是被非洲食人蟻光顧過一樣,馮斯冒出了這個奇怪的念頭,然後自己被自己惡心到了。

  正在出神,身後傳來一陣腳步,他急忙回頭,看見走進門來的是姜米。他趕忙沖著姜米搖搖手:“別過來!”

  “沒關系。我已經看到了。”姜米說著,走到那具白骨身前,蹲了下來。她面色蒼白,死死盯著這具屍骨,目光中蘊含的情感十分奇異。

  “我不是叫你別上來嗎?”馮斯輕聲說。

  “我們好歹也是一夥的,你上樓那麽久沒半點動靜,我當然得來看看了。”姜米說。然後她伸手指著地上的骨架:“這個……是楊謹嗎?”

  “要等法醫檢查後才能確定,畢竟你我對他都不算熟,很容易先入為主出現錯誤的判斷,”馮斯說著,禁不住又想起了自己死而復生的母親池蓮,“現在有DNA檢測之類的現代檢測手法,是或不是科學說了算,不會弄錯的。”

  “你說得對。不過,看骨架的大小,看衣服,再看牙齒的形狀,我想這應該是他了。”姜米的眼神裏有一種莫名的憂傷。

  “牙齒的形狀?你不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到他麽,怎麽知道他牙齒的形狀?”馮斯有些奇怪。

  “在我媽那兒看到過照片啊,雖然很少,雖然這個人很可惡,但不管怎麽樣……我總是他生的,自然會好奇,對他的面相也會記得很牢。他的門牙略有點歪,照片上笑起來的時候看得很明顯。”姜米說。

  馮斯低頭一看,骷髏的門齒果然有些歪斜,不甚齊整。他嘆了口氣,重新走回陽台,留下一臉憂郁的姜米和她已經化為白骨的生父在一起。

  陽台上的老婦人已經靠著陽台門坐了下去,看上去還是有些痛苦,但看到馮斯走過來,她盡量放松了臉上的表情,把頭轉向馮斯,顯得很有教養和風度,再加上得體的穿著,讓馮斯對她生起了一些好感。

  “您現在感覺怎麽樣?”馮斯問,“需不需要叫救護車?”

  “腦袋有點暈,不過還好,應該不需要救護車,”老婦人說,“請你快告訴我,我兒子怎麽樣了?”

  “很抱歉,他……他死了。”猶豫了一下之後,馮斯還是說。

  老婦人如同受到了雷擊,身體劇烈顫抖,嘴唇甕動著卻說不出話來,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嗚咽聲。馮斯趕忙俯身扶住她,有些後悔自己說得那麽直接,萬一把這個老太太直接刺激到心肌梗塞或者腦溢血什麽的,那可就太糟糕了。

  幸好過了一分鐘,老婦人慢慢緩了過來,只是臉色還是蒼白得可怕。她的眼眶裏湧出了淚水,伸手捂著嘴,無聲地哭泣起來。遇上這樣的喪子之痛,馮斯也不好打斷她,只能耐著性子在一旁等著。

  “您知道是什麽人下的手嗎?到底發生了什麽?”等老婦人止住哭泣,馮斯還是迫不及待地發問。

  “來了一個人找我兒子,我兒子一看到他就很緊張,但還是請他到客廳裏坐下,”老婦人神色木然,“我看他們談話氣氛也很不好,不想打擾他,就去陽台澆花。後來,我好像是被打了一下,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來找楊先生的是什麽人?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馮斯問。

  老婦人搖了搖頭:“那個人戴著帽子和口罩,還戴了一副墨鏡,完全看不清楚臉,只能看見身材大概是中等個,不胖也不瘦。他和我兒子說話的時候,嗓音也壓得很低,我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麽。”

  馮斯很是失望。從老婦人的說法可以判斷出,此人顯然有備而來,就是不想他的相貌被人看到。而從打開的陽台窗戶分析,他在殺害楊謹、打昏老婦人之後,多半應該是直接翻窗逃逸了,那麽此人的體能狀況應當很不錯,又或者有什麽能夠幫助高處下落的特殊蠹痕。

  “能不能麻煩你扶我到客廳?”老婦人說,“我要看看我兒子,還有,報警。”

  一提到報警,馮斯才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和警察打交道的好時候。他已經在被那個名叫曾煒的警察懷疑了,如果再卷入另外一樁兇手案——而且是死狀那麽離奇的兇手案——那還不得被曾煒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