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Ⅵ(第3/5頁)

“等等,”我最終插口道,“讓他講完整個故事。有的問題可以從中找到答案。剩下的待會兒再說。”

有人點頭,有人抱怨。蘭登繼續說下去,一直講到最後的結尾。換句話說,他講到了我們在弗蘿拉家裏和那些雜種之間的戰鬥,還指出他們與殺害凱恩的兇手同出一族。這一點得到了弗蘿拉的肯定。

接著,他們開始提問,我則仔細觀察著每個人。只要他們還糾纏在蘭登的故事裏,場面就對我有利。但我希望盡快簡化局勢,提出我們之中有個人就是幕後黑手的可能。可如此一來,對我的猜忌和轉移視線的嫌疑就會再度登場。這將引來不知多少醜話,還會讓人們生出我不希望見到的情緒。最好先取得實證,省下種種反詰。如果可能的話,現在就把犯人逼進死角,同時鞏固我當前的地位。

所以我觀察著,等待著。當我覺得我所期待的重大時刻已經滴滴答答走得太近時,我便馬上止住時鐘。

“只要我們現在能得到實證,”我說,“這些討論,這些猜測,就都是在浪費時間。我確實有把握拿到實證——就在此時此刻。這就是我把你們找來的原因。”

奏效了。我搞定他們了。所有人都專心致志,準備就緒。也許可以說是心甘情願。

“我建議嘗試聯結布蘭德,把他帶回家來,”我說,“就現在。”

“怎麽做?”本尼迪克特問我。

“主牌。”

“早就試過了,”朱利安說,“根本聯結不到。沒有反應。”

“我不是指常規方法,”我說,“我曾請你們帶上整副主牌。我相信你們都帶了?”

他們紛紛點頭。

“很好,”我說,“現在讓我們抽出布蘭德的那張。我提議,我們九個人同時嘗試和他聯結。”

“有趣的想法。”本尼迪克特說道。

“不錯,”朱利安贊同道,他拿出套牌,翻找起來,“至少值得一試。這可能會產生額外的能量。我也說不好。”

我找出布蘭德的牌,等到其他人也拿好。“讓我們協調一致,”我說,“都準備好了嗎?”

我得到八聲回應。

“那麽開始。試一下,就現在。”

我看著手裏的牌。布蘭德的樣貌和我有幾分相似,但他矮些,也瘦些。他的發色與菲奧娜相同,身穿一套綠色騎裝,胯下一匹白馬。多久了?這是多久前了?我回想著。布蘭德有種獨特的氣質,像個夢想家、神秘主義者,或是詩人。他不是興致昂揚,就是萬念俱灰,不是篤信不移,就是懷疑一切。他的情感從沒有中間值。對他的復雜性格來說,躁狂抑郁症這個詞都嫌太過溫和。不過,這個詞仍然能指明一個開始的方向,只是還要再加上很多額外的限定條件才行。必須承認,我有時覺得布蘭德魅力四射,心思縝密,忠心耿耿,對他的評價在所有親族之上;可有時,他又是那麽令人不快,尖酸刻薄,粗野不堪,我會努力避開他,生怕自己會對他不利。我上次見到布蘭德時,他正處在第二種狀態,之後沒過多久,我就和艾裏克發生沖突,最終被他扔到地球。

帶著這些思慮和感情,我看著布蘭德的主牌,用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召喚他,開辟出一片空茫等待他的到來。在我周圍,其他人也搜尋著自己的記憶,做著同樣的事。

漸漸地,主牌產生出一種如夢似幻的效果,畫面轉向立體。隨之而來的,是帶有運動感的模糊,我們很熟悉這種變化,它預示著聯結的建立。主牌在我指間變冷,畫面流動,定型,突然產生出真實景象。持久,生動,飽滿。

布蘭德似乎被關在一間牢房中,身後是一堵石墻,地上鋪著稻草。他被銬著,鎖鏈一路向後上方延伸,穿在石墻上一個巨大的鐵環中。這是一條很長的鎖鏈,提供了足夠的活動空間,此刻他正利用這一點,仰躺在墻角的一堆稻草和碎布上。他的頭發和胡須已經很長,臉頰比我上次見到時還瘦;衣服破破爛爛,肮臟不堪。他似乎在睡覺。我想起自己被監禁時的場景——惡臭、寒冷、潮氣、孤獨、惡劣的食物、不時出現的瘋狂。至少他還有眼睛,當我們中的幾個人叫出他的名字時,我看到了它們的閃動:綠色的眼眸,帶著茫然失神的目光。

他被下藥了嗎?也許他覺得這只是幻覺?

但突然間,他的精神回來了。他站起身,探出雙手。

“兄弟們!”他說,“姐妹們……”

“我到你那邊去!”一聲呼喊搖撼著我們的房間。

傑拉德跳起來,撞翻了自己的椅子。他沖過房間,從墻面的掛釘上抓起一把巨大戰斧,掛在手腕上,主牌也拿在這只手裏。他站著一動不動,只是盯著牌。片刻之後,他伸出空著的手,握著布蘭德的手,一下子就到了那邊。這時布蘭德又昏了過去。圖象晃動幾下,聯結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