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6/7頁)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得編一個故事,而且要滴水不漏。在前往“神父密室”的路上,我的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酒吧外,一群人圍著幾個神情狼狽的農夫。一個滿身是泥的農夫靠在一根草叉上,面目猙獰;另一個農夫抓著沃姆的衣領。沃姆穿著一條尼龍條紋褲和一件襯衫,襯衫上印著“我喜歡他們叫我大伯”,他一定哭過,因為上嘴唇還掛著鼻涕。

一個骨瘦如柴、戴著草帽的農夫看見了我。“他來了!”他指著我說,“你去哪兒了,孩子?”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告訴他們。”他說。

我裝做毫無隱瞞地說:“我在島的另一頭,那棟大房子裏。”

“草帽”看上去很迷惑地問:“哪個大房子?”

“草叉”說:“森林裏那個搖搖晃晃的老房子在鬧鬼,只有瘋子才會去。”

“草帽”斜眼看著我。“誰和你一起去的?”

“沒別人。”我說。爸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臭小子!我還以為你和他在一起呢!”抓著沃姆的那個家夥說。

“我沒殺羊!”沃姆哭了。

“你閉嘴!”那家夥吼道。

“雅各布,”爸爸說,“你的朋友呢?”

“呃,那是我胡說,爸爸。”

“草帽”轉過身,叫道:“你這小子居然撒謊,看我不把你捆起來,讓上帝和大家夥懲罰你!”

“你離他遠點,”爸爸站出來說。“草帽”破口大罵,走上前去,和爸爸拉開了鬥架的姿勢。他們差點伸出了拳頭,這時一個人說話了。“稍等,丹尼斯,我們先把事情搞清楚。”是馬丁。他從人群中鉆出來,站在爸爸和“草帽”之間。“把你孩子跟你說的,如實告訴大家夥吧。”他對爸爸說。

爸爸看著我,說:“他說,他去島的另一頭看朋友。”

“什麽朋友?”“草叉”逼問道。

我知道,如果這時再不采取激烈的措施,我會更難說清楚。顯然,我不能說時光圈和孩子們的事情——因為即使說了,這幾個家夥肯定也不會相信飛——我決定冒險。

“他們根本就不存在,”我說,我垂下眼睛,假裝害羞,“他們都是幻覺。”

“他說什麽?”

“他說,他的朋友都是幻想出來的。”爸爸說。聽上去他很擔心。

農夫們疑惑不解,彼此交換了一下眼色。

“知道了吧?”沃姆說。他似乎看到了希望,“這孩子有精神病!一定是他幹的!”他指著我說。

“我從沒碰過那些羊,”我說。但已經沒人聽我說話了。

“不是美國佬,”抓著沃姆的那個家夥說。他擰一下沃姆的襯衫,“可能是這小子,他有前科。幾年前,有次我看把一只羊羔踢下懸崖,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還不相信呢。我問他為什麽這麽做,他說,就想看看這只羊羔能不能飛起來。他就是一個壞蛋。”

人群開始議論起來,大家厭惡地看著沃姆。沃姆有點不自在,但沒有爭辯。

“另一個家夥去哪兒了?”“草叉”問,“如果是這小子幹的,那小子肯定也逃不了幹系。”

有人說在港口那兒看到過迪倫,於是,一支隊伍出發了,他們要去把迪倫抓回來。

“會不會是狼——或者野狗?”爸爸說,“我父親就是被野狗咬死的。”

“凱恩霍爾姆的狗都是牧羊犬,”“草帽”說,“牧羊犬的天性是不會吃羊的。”

我希望爸爸不要再摻和,趁現在可以走,趕緊離開這兒,但他好像把自己當成了福爾摩斯,對這樁綿羊被殺案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總共死了幾只羊?”他問。

“五只,”另一個農夫說。他身材矮小,因為難過,一直都沒說話。“是我的羊,都死在羊圈裏,可憐的家夥,它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大家想想,五只羊身體裏總共有多少鮮血?”

“一滿盆。”“草叉”說。

“如果是人幹的,那麽這個人一定渾身沾滿血跡,是不是?”

農夫們面面相覷。他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沃姆,聳聳肩,然後松開手,放了沃姆。

“估計是狐狸,”“草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