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第6/18頁)

“求我,居然是這般口氣。”千姿好笑地說道。

墟葬蹙眉望著璇璣,見姽婳微笑不語,心知無礙,不覺搖頭嘆息。

璇璣秀眉一揚,不卑不亢地道:“你將是北荒千古稱頌的一帝,既然已有王後,就要好好待她,不許再娶別人!”

千姿玩味地笑道:“我既要稱帝,豈不聞皇帝後宮有佳麗三千?不許我再娶,真是笑話。”

“你要娶也隨你,於夏國的郡主,你不能娶!”

“我明白了。那位郡主,是公子你的相好。”千姿忍住笑意,一本正經說道。

璇璣愕然,一抹胭脂飛上玉靨,在千姿定定的眼神下,差點敗下陣來。她撲閃眼睛,很快醒過神,兇神惡煞地擰眉說道:“是,是又如何?我與璇璣……我與她雖是私定終身,卻是真心……真心相愛,你若憑借權勢拆散我們,我……我寧死……我寧死也不屈服!”

姽婳袖手旁觀,並不做聲,這樣的年少意氣,多久沒有了呢?璇璣真是可人兒,與跳脫的丹心確是絕配。把她拘在宮中,委屈了這樣的年華,任誰也要不忍。

“要你屈服作甚?我只要那位郡主屈服即可。”千姿心下大笑,這女子極為有趣,真不像王宮裏出來的人。一邊墟葬看出端倪,越發苦笑,不覺腹誹姽婳,有心助人一臂,就該幫忙到底。

“我……我若不活,郡主也絕不會獨活,你一拍兩散又是何苦?”璇璣妙目一轉,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急急說道,“你看,你在安迦欲開香會,行善事為萬民祈福,你是天下頌揚的明君。如果為了強娶一個女子,弄得我等殉情,傳出去對你名聲有礙,更何況於夏是大國,靖遠公一向最疼女兒,你逼死他女兒,他勢必不會甘休。”

千姿沉吟道:“如此說來,這個郡主,我的確娶不得?”

“是,絕對娶不得。”

“她已有心上人?”

“是……那心上人,可不就是我?在下絕無虛言,我與她同生共死。”

“你有何德何能,與我相比?”千姿冷冷說道。

璇璣一時氣短,是呀,這姿容,這權勢,這盛名,即使丹心名列十師,也難比肩。

“我與她相愛,不需要與你比較。天大地大,神明最大,我和她,就是龍神定下的緣分。”她靈機一動,侃侃說來,心下得意。哼,你再氣勢熏天又如何?比不上諸天神明。

千姿嗤笑道:“緣分?如今於夏郡主送上門來,就在這王宮,就是我的緣分到了。我會與她獨處三日,到時她不變心,我就放她與你團聚相守。你可敢與我擊掌盟誓?”

璇璣駭笑錯愕,獨處三日?她不想終日面對這樣一張容顏,是怕動心還是什麽,她說不清,待要拒絕,卻是無力。姽婳金袖一招,玉腕按在她肩頭,冷香縹緲襲來。璇璣頓時一靜,好,就讓你心服口服。

“擊掌就擊掌!”她提起手掌,千姿輕輕一拍,像是撫過她的手心,她不由一陣心悸。

他似笑非笑,命墟葬送客,璇璣如在夢中,兀自捧了手掌發呆。此時風過,熏籠裏沉煙裊裊,如情絲纏繞,襟袖生香。墟葬暗嘆一聲罷了,引了兩女出去,避過玉翎王的守衛,悄聲對姽婳道:“於夏國和親大計,被你攪了。”

姽婳出神地道:“一個女子的幸福,難道就不重要?”

墟葬頓足,瞥了神思不守的璇璣一眼,皺眉道:“千姿本已安定北荒二十七國,於夏是四大國之一,極為緊要,萬一出了變數……”

姽婳瞪他一眼,墟葬太過持重求穩,瞻前顧後,這就是蔔算太多的壞處。她嗤笑道:“於夏為何要和親?以姻親籠絡玉翎王,不過是國主怕蒼堯獨大,吞並諸國——你我皆知玉翎王志不在此。璇璣的心上人卻是你我相熟的人,你猜是誰?就是丹心那孩子,如果千姿能成其佳話,於夏有何損失?”

墟葬得知前因後果,細想了想,放下心事苦笑,“丹心那個賊小子,沒被老爺子罵死?竟比我還膽大,連於夏郡主也招惹上!我以為郡主是信口開河,既然兩情相悅,那就無話可說,只求玉翎王沒有看上她。唉,唉!”

璇璣聽到最後一句,羞紅了臉龐,發狠地道:“憑他是誰,我就是死也不嫁!”她一身白袍,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忽地說出狠話,倒像是撒嬌,墟葬不覺看得一呆。

璇璣滿腹心事地返回居處,墟葬與姽婳閑談片刻,把別後情形大致說了,又取了皎鏡的信給她。姽婳聽到娥眉中毒,道:“她的身子可好些了?要不要我去看看?”墟葬大喜,心想姽婳往日為紫顏調香驅毒,皎鏡不在,她是最好的大夫,忙領她去宮室裏探望娥眉。

姽婳與娥眉一見,惺惺相惜,當下也不客氣,望聞問切,細細查探。纖纖溜溜的眼睛一直凝視姽婳,這位姐姐真是香啊,她就像誤入花叢的蝴蝶,想要撲上去好好聞聞。姽婳瞥見小丫頭雪娃娃般地倚在一邊,我見猶憐,褪下一只玉香囊替她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