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6頁)

  這太監本已面色有點恢復了,聽張烈這般一問,臉又變得煞白,支支吾吾地道:“這……這是神鼎啊。”

  張烈罵道:“想討死嗎?道我不識真偽。真鼎在哪裏?”

  這太監這回已是面如土色,嘴唇動了動,張烈已不耐煩,伸手便向他脖子抓去,這太監急道:“大爺,我說,我說,張公公帶著鼎南下獻給聖上途中,路上遇盜,被人奪走了!”

  張烈和陳靖仇都是一怔,陳靖仇反問道:“被人奪走?”

  “是啊。”

  “是什麽人幹的?”

  這太監苦著臉道:“是經過豆子坑時,我們停船歇息,誰知有一夥強盜殺上船來。這夥強盜倒也不殺人,但搬了神鼎便走,張公公生怕皇上怪罪,不敢實說,便讓我們沿途搜羅了不少銅器,照原樣鑄了個贗鼎。”

  張烈方知原來還出過這等意外,這才明白為什麽韓公公船上尚有那麽多銅器了,定然是鑄鼎後尚有富余。這鼎體積甚大,鑄造非是易事,張公公情急之下,便用了分塊鑄造,再燒焊到一處,因此自己舉了舉,鼎耳才會掉下來。他笑道:“你們犯下欺君之罪,皇上倒也不說嗎?”

  這太監道:“皇上倒不曾發現,還誇張公公辦事得力。只是宇文太師見了後皺了皺眉,我們怕他會說,但他不曾多嘴。”

  張烈聽他說完,又笑了笑道:“好吧。既然你都說了,那就多謝了。”他又伸手一把抓住這太監的脖子,正待用力擰下去,陳靖仇在一邊急道:“大哥……”張烈心知定是先前陳靖仇要自己答應不隨便殺人,扭頭道:“小兄弟,你要我放了他嗎?”

  陳靖仇見張烈又要殺人,心下大急,他道:“大哥,此人只是個太監……”

  張烈嘆道:“小兄弟,你樣樣都好,就是這婦人之仁不好。好吧,愚兄聽你一次。”他手腕一緊,那太監一翻白眼,軟倒在地。陳靖仇吃了一驚,張烈卻哼道:“他沒死,只是暈過去了。只盼你這點婦人之仁不要害了我們。”

  陳靖仇見張烈沒殺人,舒了口氣道:“多謝大哥。那我們快找到玉兒姑娘,一塊走吧。”

  張烈“嗯”了一聲,等幾人都出了這間小室,他撿起那面壞了的銅鎖搭在鎖扣上,道:“走吧。”

  這艘船是皇帝的座船,雖然此時船上歌舞升平,守衛仍然不敢怠慢,來來往往不住地巡邏。張烈避開了耳目,四處看了一遍,宮女看到不少,卻沒見拓跋玉兒的影蹤。張烈見搜尋無果,嘆道:“算了,今天白跑一趟……”

  他正待說要走,前面突然傳來了一隊士兵的跑步之聲。張烈一拉住陳靖仇和小雪,三人閃到了暗處,卻見一隊士兵跑了過來,一個隊官在隊前道:“孫公公有報,船上來了刺客,弄壞了神鼎,定要將這些刺客盡快捉拿,不要讓他們驚了聖駕!”

  待這隊士兵跑過,張烈看了看陳靖仇,陳靖仇頹然道:“大哥,都怪我不好。”

  那孫公公定然是被張烈打昏的那個太監,只是沒想到他這般快就醒了過來。張烈道:“算了。小兄弟,你居心良善,但事有輕重緩急,一味婦人之仁,往往害人害己。”

  陳靖仇沒敢再回話,心道:大哥說得確實沒錯,只是……只是我當真不想殺人。可不想殺人的後果就是現在外面已密布士兵,將這艘龍舟守得水泄不通,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遁走,已絕無可能。而那些士兵守住外層,再細細往裏搜進來,他們遲早會被發現的。

  小雪在一邊見陳靖仇在自責,心中不忍,插話道:“張大哥,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先躲到一個他們不會搜的地方。”

  陳靖仇詫道:“什麽地方他們不會搜?”

  張烈微微一笑道:“這些兵不是說別讓我們驚了聖駕嗎?我們就去那狗皇帝的艙裏。借他們一個膽,他們也不敢去搜那兒。”

  陳靖仇暗叫好計,這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張烈不僅武功法術兩臻佳妙,而且深通兵法,膽大心細,實是當世數一數二的英豪。他道:“大哥說得正是。只是,我們要改裝嗎?”

  他怕自己又要改扮成宮女。張烈卻是一笑道:“這回不必了。狗皇帝很會享受,這船造得又高又大,卻正好便宜我們。”

  陳靖仇還是不明白張烈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張烈見他不明白,指了指頭頂道:“小兄弟,你看看頭上,是不是另有一番天地?”

  這艘頭號龍舟足有六七層,另幾層全都較矮,而這中艙應是皇帝自己起居之所,造得極高極大,與岸上的深宅大院相比亦不遑多讓,已是個大殿。在他們頭上,盡是縱橫交錯的梁棟,因為燈球火把全都掛在梁下,從下面望去,梁上一片漆黑,躲個把人是毫無問題。陳靖仇心頭一喜,暗道:跟著大哥出來,等如有了張免死牌一般。他將身一縱,雙手一搭,已輕輕巧巧翻身上了大梁。張烈見他動若脫兔,輕巧又如狸貓,心底亦喝了聲彩,誰知陳靖仇又翻身躍下,小聲道:“小雪,來,我帶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