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路的盡頭(第3/3頁)

他終於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這個問題說明了一切,反映了他對她的看法,或者更準確地說,他對她的恐懼。

他問:“你都幹了什麽呀?”

“我……”她一時竟語塞了。

路易斯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阿什利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擠了進來,仿佛路易斯根本不存在。他不可一世地站到米莉安面前,抱著雙臂,前後晃蕩著身體,看上去就像個被驢踢了的白癡,“我需要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告訴我他們殺不了我。我知道他們來了,米莉安。你可以幫我。我需要你幫我——”

“喂!”路易斯大喝一聲。可他馬上就認出了阿什利,“這不是你弟弟嗎?”

阿什利大笑起來,“夥計,我可不是她弟弟。”

“什麽?米莉安?”

“別看她,看我。我們是合夥騙你這個笨蛋的,這是個圈套。”

米莉安默不作聲。

路易斯皺起了眉頭,“小子,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我們知道你有錢,都裝在信封裏呢。把錢交出來,否則——”

“否則什麽?”

阿什利將拇指和食指比成一把手槍,“否則就這個,狗娘養的。現在快把錢交出來。”他動了動拇指,做出要開槍的姿勢。

砰!路易斯一拳打了過來。

阿什利就像被拆房子的破碎球給撞了一下,身體重重倒在了床上。盡管頭暈目眩,但他還是掙紮著想站起來。按常理來說,這一拳起碼夠他昏迷一個鐘頭,不過或許是嗑了藥的緣故,他的身體亢奮得就像一個牽著線的木偶。

路易斯的一雙大手又伸了過來,他毫不費力地提起阿什利,向墻角的床頭櫃上扔了過去。台燈被阿什利的身體砸落在地,角落裏頓時暗了下去。然後路易斯又抓住阿什利的腳踝,拖著他從床的另一側走向門口。阿什利的腦袋接二連三地撞在一張破舊的桌子腿上、梳妝台角上、電視櫃上,甚至門後的橡皮門擋上。

路易斯把阿什利丟出房間,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

米莉安心裏得意揚揚。路易斯救了她,而且什麽都沒問。他看到威脅,便消除了威脅。她覺得安全極了,她喜歡這種被保護的感覺。

她激動地跳起來,一把抱住了路易斯挺拔的身體。然而路易斯並沒有回應她的擁抱。

他只是輕輕地把她推開。

“他說的是真的嗎?”路易斯問。

她的心猛然一沉。

“路易斯——”

“只管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他不是你弟弟?你們真的在設計搶劫我?”

“最初不是,後來……後來可能有那個意思,但現在沒有。我把他甩了,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把他甩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想——”

但路易斯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他轉身走開,開始往包裏塞他的東西。

“你要去哪兒?”

“離開這兒,”他說,“離你遠遠的。”

“等等,路易斯。”

“不。卡車現在還沒有送去檢修,我這就離開。如果你需要,房間今晚就留給你了。我不在乎,但我無法容忍別人對我撒謊。”

她抓住路易斯的手腕,然而他也反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並沒有怎麽用力,但米莉安很清楚,他只需輕輕一扭,她的胳膊就必斷無疑。

“你說得沒錯,你就是毒藥。你曾試圖告訴我這一點,我應該聽的。”

他深吸一口氣,決絕地說道:“再見。”

這兩個字如同一把匕首,直刺進米莉安的心臟。

路易斯將包背在肩上,拉開房門,跨過躺在地上的阿什利,沿著走廊默默向外走去,直到從轉角處消失。

米莉安已經很久沒有流過眼淚,但這一刻,她哭了。艱難的、痛苦的啜泣。她的雙眼仿佛在經受烈火的燒灼,肋骨疼得發顫。她像個孩子一樣哭得嗚嗚咽咽,氣喘籲籲,涕淚滂沱。

在哭聲中,她聽到了卡車的轟鳴。

那聲音咆哮著,漸漸遠去,消失。

路易斯開著卡車駛離了停車場,重新回到他熟悉的高速公路上。

他的車剛剛離開,一輛黑色的凱雷德便駛進了停車場,但他並沒有在意。

[1]四季酒店是一家世界性的豪華連鎖酒店集團,在世界各地管理酒店及度假區。

[2]艾諾拉·蓋號轟炸機(Enola?Gay)是“二戰”期間隸屬於美國空軍第313飛行大隊的一架B-29“超級堡壘”轟炸機,日本時間1945年8月6日,它擔負了向廣島投擲“小男孩”原子彈的任務。其命名源自該機機長母親的名字艾諾拉·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