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深海(第4/11頁)

雲湛搖搖頭:“如果真這麽想,就上當了。”

石秋瞳不解地看著他,雲湛大字攤開地往椅子上一靠:“我也是從聽說你被誘出兵的時候開始想這個問題的。如果單純只是想要打下法器庫,也許這次唐國的水師出動還能講得通,但再把衍國水師拉過去打一架,就不對勁了。如果是要積蓄足夠的實力搶占法器庫,為什麽要以這場預謀中的海戰來大幅削弱呢?”

“確實有些奇怪,”石秋瞳點點頭,“這一仗要是真打起來了,就算唐國能勝,也會是慘勝。我也想不明白他們的目的所在了。”

“我這一路上沒法睡覺,一直都在琢磨著這回事,”雲湛揉著眼角,“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了,這是個一石二鳥的連環計。”

“怎麽一石二鳥?”

“首先,法器庫一定不在海上,曲江離那個老混蛋被人騙多了,學乖了,自己也開始騙人了。他故意告訴唐國國主出動水師,以便轉移我們的視線。所以我和蘿漪是第一只鳥。另一方面,他一定也不信任唐國國主,如果能借這個機會挑唆你們兩個國家大鬥一場,對於他獲得法器後的迅速崛起也會有幫助。唐國和衍國就是這第二只鳥。”

他補充說:“曲江離最忌憚的,其實是辰月教,他向唐國求助其實最想對付的也是辰月教,而不是當年的背叛者。”

“幸好你及時阻止了這場戰爭,”石秋瞳長舒一口氣,“不過,法器庫究竟在哪裏呢?”

雲湛一臉的苦惱:“這就是現在最致命的問題。根據那份十五年前的日志,那個膽子賊大的旅行家認定自己是在一個海島上,而根據其他零星字句的提示,他在登島前最後的方位是中州西海岸。如果法器庫並沒有藏在海裏,那他為什麽會感覺自己被裝在船上顛簸了那麽久呢?”

“難道是那條船只是故意在海上兜了個圈子、最後又回到了岸上?”

“也不對,因為他所經受的陸路行程很短,如果是在岸上,恐怕沒辦法隱藏。要知道水面上的顛簸和陸地上的顛簸完全是兩回事,他不可能混淆的。”

石秋瞳搖搖頭:“本來想讓你好好睡一覺,現在看來不可能了。這樣吧,我手下有一個鮫人水師教頭,對海洋的一切都很熟悉,也許可以問問他。而且我本來也答應替他向你傳話,現在,他可以自己找你說了。”

“傳什麽話?”

“這是個天驅,他奉宗主的命令,希望你能回歸,”

於是雲湛再一次和一個天驅武士面對面了,一個在船上一個在水裏。這種感覺非常怪異,就像是一條離群的野狼又重新面對從前的首領,是應該上去蹭蹭脖子還是爪牙相對呢?

名叫沉鯨的鮫人天驅先開了口:“我們請你回歸天驅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是我們欠你的,如果能先補報於你,以後再談會方便些。”

雲湛不置可否:“那麽請問,你對於這樣一個地方,有什麽見解?”他把風笑顏修復的日志中與方位相關的部分復述了一遍。

“就是說,這個人是在海港上的船,此後絕大多數時間都在海上漂流?”沉鯨聽完後,沉思了一陣子,“你能把原件給我看看嗎?也許你遺漏了某些不大引人注目的細節。”

雲湛猶豫了一下,回身入船艙,把裝在行李裏的紙頁取出來。沉鯨跳上船,用秘術化生出雙腿,盤膝坐了下來,仔細閱讀著。最後他開口說:“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句話?‘尤其當中那一次突如其來的劇烈顛簸讓我以為遇上了把船掀翻的大風暴’。”

“你是說,你覺得那次突如其來的顛簸可能有問題?”雲湛反應也很快。

“我們首先明確一個前提,必須假定這個人的描述完全真實可信,即便他自己出現了某些判斷失誤,但至少他的感覺都是真實的,這樣才能展開推斷。”沉鯨說。

“我們也沒時間接受另一個前提了,”雲湛神情陰郁,“現在我們必須相信他。”

“所以我們就可以先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沉鯨有條不紊地分析著,“第一絕不可能是個海島,就東滁潦海沿岸而言,來往漁船商船眾多,早已經是成熟的航路,十天的航程之內,恐怕都沒法找到一個孤島,更不用提一天半天甚至一個對時的時間裏了。如果法器庫真在海上,早就被人發現上百次了,也就不可能隱藏得住。同理,不會是任何一條沿岸已知的河道。而且他還提到了怪異的植物,但據我所知,西海岸附近也並沒有什麽特殊植物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