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歸 第1章(第2/8頁)

  然後,我就在對面樓上坐著,寂寞地看人家齊心協力收拾起來,聚首談論,這是哪一路祖先沒有分到祭祀,特意來發發小脾氣,清明得要補上才行。。。

  老實說,這幾乎就是我每年在中國地區過春節時,唯一的消遣了。

  任何消遣是不是有趣,大概都屬於相對而言。如果跟我現在正在進行的比起來,就很難判斷。

  我在做什麽?

  嗯,我在給一只犀牛打下手,給洋蔥剝皮。

  給很多很多很多,好大好大好大,辣得要死的洋蔥,剝皮。

  這段時間裏,我安身立命的地方,是豬哥在東京的住所。

  兩間小房子,地段偏到什麽程度—我偶爾上一次街,要用到陸地飛行術。就這樣,月租已經花掉他一個月工資的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全部拿來買食物。所以在二十一世紀,科學昌盛,民生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尤其在物質豐富到直接爆炸的東京,他們家的擦手紙,有時候會被樹葉代替。

  樹葉……

  喏,這就是你屁屁上為什麽經常會脫皮的原因了,你實在磨砂去角質得太厲害了好不好!!無論我如何抱怨,豬哥都完全不覺得不好意思,我猜第一他的確不在乎,第二他沒工夫理會我,只要在家,他就永遠盤腿坐在那張床上打電子遊戲,最大樂趣是動不動一躍而起,奮力去接辟塵丟給他的小曲奇餅幹。

  今天也沒有例外。

  一邊剝洋蔥,一邊流眼淚,我心情難免不大好,就絮叨:“請問,你可以來幫幫忙嗎?你少吃一塊餅幹會死嗎,請問,你會死嗎。”

  他專注打ps,很好脾氣地回答:“好好好,好好好。”

  我賭一塊錢,適才說的話,對他不但是耳邊風,而且風速達到了每小時兩百公裏,噌的一聲就去了西伯利亞。

  辟塵你說對吧?

  辟塵是一只半犀,模樣有點象豬,不曉得是先天營養不夠,還是後天發育失調。不過我可以肯定它在半犀一族中地位極高,因為老得把角都煉化的犀牛,幾百年都見不到一只。

  但他對此持反對意見,而且引用成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只是做人,不對,做犀牛低調。”

  做犀牛已經很離經叛道了,你還低調個鬼咩。

  他對豬哥無比偏心,從來沒有原則可言,眼下我咨詢它的意見,顯然是自取其辱。白它一眼,我繼續哼哼著剝我的洋蔥,同時對今天晚上要吃的西班牙式海鮮飯充滿無限憧憬,海鮮飯耶,西班牙的國菜耶!

  眼巴巴看著辟塵備料,調醬汁,架大鍋燒水,煮出七分熟的雙米飯。萬事俱備只欠海鮮。結果他跑去一開冰箱,犯起了嘀咕:“昂,我的蝦,蟹肉和帶子呢?”

  什麽?

  吃字最關心,我顧不得拂去滿身洋蔥皮,一躍而起,跑去和辟塵一起查看冰箱,果然,今天中午放鮮蝦和蟹肉的地方,只留下空空如也一只大海碗,而透過眼角余光,我發現了另一個空空如也的地方,就是臥室內的那張床,豬哥這個死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穿戴整齊,悄悄溜到了大門玄關,賊眉鼠眼,正要腳底抹油,因此這樁無名海鮮失竊案的真兇,應該不需要通過查驗空碗邊緣指紋來確認了。。。

  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獵人,搶在我和辟塵雙雙怒吼著發動雙鐵頭神風式大攻擊前,他眼明手快,飛速拉開大門一線,身體一側,泥鰍似的滑了出去,跟手關門斷路,本來我用一個穿墻術,馬馬虎虎也就過了,結果這家人不曉得為什麽,大小出入口,連馬桶下水道在內,一律用了反法術重塵塗層包裹,因此害得我咚一聲撞在門上―――此仇不報非君子。。。

  對於晚上只好改吃素這件事情,辟塵的反應比我冷靜得多,只是聳聳肩而已,看我摩拳擦掌,搬了張凳子在門口死守豬哥,它順便給了個建議:“你別等了,他吃完那頓,不到明天晚上餓了不會回來,去地鐵站逮他吧。”

  要說有了內奸,行動效率就可以大大提高。沒多久,我果然在某個地鐵站把豬哥逮住了,當其時也,這死小子坐在入口處自動售賣機的後面,盤著雙腿,正津津有味看八卦周刊。旁邊還放了好大一堆,各國文字都有,不知道怎麽搜羅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