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鬧 第2章(第3/9頁)
小米喝了幾口湯,掙紮著下了地,在附近溜達了起來,看來這只老鼠頗通養生之道,知道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我問豬哥,“它不會說話嗎?”
豬哥把臉從湯碗中擡起來,皺著眉頭想了想,“不知道哦,反正沒聽它講過。”
隨即就朝小米喊了一嗓子,“小米,會說話不。”
那只奇怪的老鼠背著前爪站住在那裏,朝我們嚴肅地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溜達。
豬哥聳聳肩,“它不會。”
而我感覺小米一直在有意無意地瞟我們,若有所思。當我幫豬哥收拾飯後殘局,不經意中轉頭一看,它已經不見了。端的是神出鬼沒,不愧是資質純正的老鼠天師。
我這邊大表贊美,豬哥就慌張起來。啊啊,小米去哪裏了。
我不以為然,“回家去了吧。”
狐鬧(11)
他使勁搖頭,跳到樹上去到處張望,“不會的,我每次來,小米都會一直跟著我,直到我離開。”
那麽,會不會因為有我在,它覺得可以不用陪你那麽久呢?
豬哥抓住一根樹枝在空中晃蕩,想了想,“有道理哦,不過,我還是去看看的好。”
話音一落,他已經借力直撲出去,身影三穿兩竄,消失在周圍的密林之中。我側耳聽他衣袂帶起的風聲消失,眼角看到那一堆沒有洗的碗,立刻也竄出去,一邊大喊:“等等我,我也不放心你……”
抱著這麽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一點吃完閃人的罪惡感都沒有,快快活活地追了過去,半飛半跳好一陣子,忽然醒過神來,無論豬哥多麽厲害,他的陸地速度都不可能超過我,按常規來說,我早就應該逮到他了,但是方圓一公裏內,我甚至已經感覺不到人類修行者獨有的氣息。
難道他掉下了深淵?或踩了猛獸獵人下的陷阱?
關心則亂,我完全顧及不到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合理,閉上眼,空氣中真的沒有他任何氣味和痕跡,而一想到他出了意外,我的手腳忽然都冷了起來。
顧不得會被偵知形蹤,我急速飛升到極高的所在,一眼望去,遠處的東京城永遠閃亮,而山野間也從不寂靜。風吹草動,樹影飄搖,晝伏夜出的禽獸在黑暗中活躍異常,只是,我沒有看到發現任何跟人類有關的蹤跡。
豬哥到底去了哪裏?
為了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我被迫用上了氣味羅盤,月上中天,山間最明亮處,我將自家掌心所殘留下關於豬哥的點滴氣味剝離開來,置於羅盤中心,良久良久,那指針才慢慢動起來,轉了許多圈之後,明確無誤地指向東北角。
抓起羅盤,單手一撐,我一飛沖天,向東北方向狂奔而去,深入山谷,獨上高巔,一直到我沖出了密林,直接踏上了一條不曉得通往哪裏的盤山公路,以我的眼力和高處的下視角度,瞬間已經掃描過方圓數裏,不要說豬哥,連豬頭都不見半只,奈何羅盤久不出來見天日,好不容易有樁業務,焊住就不肯動了,指針一直熱切地,渴望地指向一個固定的方向。我抹了把汗,指天罵地發泄了一陣子,也只得繼續跑,只見漆黑空曠的公路上,一條影子跟中了邪般瘋狂盤旋,轉眼就盤下了十八彎,盤出幾十裏,我心裏焦躁,禦空而起,也速度達到巔峰狀態,也就在此時,我心裏忽然咯噔一響,硬生生停下腳步。
我聽到了豬哥的聲音。
我聽到了豬哥的聲音。仿佛是在哇哇大叫。
既然他還有聲音可以發出,那就表示沒死,既然他沒死,我心口上一團大石了就下了地,石頭下了地,隨之而蒸騰起的,就是勃然大怒。為什麽?因為我剛才竟然給嚇壞了!我,我給嚇壞了呀。
狄南美,自小天不收,地不管,除了白老爺我時常怕怕以外,連狐王老人家對我采取的政策也是望風回避,打架有白棄,要錢有秦禮,心裏有點小小不舒服,身邊還長年跟著個忠心耿耿的莊斂,其心理治療水準排了非人界第二,估計也沒哪個不要命的敢排第一。除了天命難違以外,我還真沒被誰搞得這麽心煩意亂過。
死豬哥,看我去把你打翻在地,再踩上我四只爪子,踩出你一身刺青來。